(组图)十年踢出一片天----西班牙华人社会透视

法国《欧洲时报》日前刊发长篇报道“透视”西班牙华人社会。报道称，目前旅西华人中，70%的人祖籍浙江温州、青田两地，“剪刀(车衣)、皮刀(皮件)、菜刀(餐饮)”历来是他们创业的三大“杀手锏”。随着竞争加剧，不少华商已转行到进出口批发、房地产、科技等领域。

　　报道说，10年前华人开始占领传统服装街；5年前华人“百元店”进入膨胀期；5年多前华人施工队打进主流建筑业市场；3年前华人开始跻身烟吧行业……短短十余年的时间，浙江籍华商就立足于西班牙社会，再次显示出以温(州)青(田)两地为主体的华人大军在异国他乡的适应能力、生存能力和创业能力。

如今，在马德里、巴塞罗那等西班牙大城市都有以华人为主的生活聚集区、服装批发区、大型仓储中心等，华人商店、华人店铺随处可见。入春以来，不断有消息从西班牙传来，华人商家、华人店铺屡遭检查，一时间华人街区气氛紧张。不在其中的读者不禁在问，那里的华人究竟怎么了？

　　法国《欧洲时报》记者最近前往西班牙，在巴塞罗那和马德里逗留数日，实地了解了“大检查行动”的过程，以及当地华人社会及其发展的一些情况。

    拉瓦皮埃斯（LAVAPIES）服装批发区位于马德里市中心区，这里的多数店铺已被华商“顶下”。

　　十年踢出一片天

　　中西人员往来历史悠久，但华人有规模地在西班牙定居，还是在1970年代以后。1973年，祖籍浙江青田的陈迪光先生，离开了北京农业科学院的实验室，来到西班牙与叔叔一家团聚，成为中西两国建交后来西定居的第一人。到1970年代后期，也就是中国开始改革开放之后，来西班牙定居的华人也不过几千人。

    这家店铺既卖电话卡，也出售图书，还有招工小广告栏，是周围华人常来的地方

　　华人真正大规模来西班牙创业发展还是最近的十余年。据了解，截至去年底，在西班牙的华人数量为89732人，其中获得“老板居留”的华人有14334人。华人大规模涌入西班牙，缘于该国的几次“大赦”决定。最近的三次“劳工合法化”行动为2000年、2002年和2005年。在2005年，仅加泰罗尼亚大区就有4000多华人获得合法身份。

　　西班牙人决定“大赦”的原因或许有很多，但西班牙经济近年来的高速发展，和随之引发的劳动力短缺应该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自1990年代以来，西班牙的经济增幅一直保持在3%的水平，去年更达到3.5%，而欧盟的平均经济增幅在0.5%和0.6%之间。近八年来，欧盟新增加的450万个就业岗位中，三分之一来自西班牙，其强劲的经济增势由此可见一斑。

　　西班牙经济的强势项目有不少，但其几个传统产业，如纺织、服装、制鞋等行业似乎更适合了来此创业的华人。目前旅西华人中，70%的人祖籍浙江温州、青田两地，“剪刀(车衣)、皮刀(皮件)、菜刀(餐饮)”历来是他们创业的三大“杀手锏”。随着竞争加剧，不少华商已转行到进出口批发、房地产、科技等领域。

　　华人的发展有如下两个特点，首先是在已经存在的传统服装批发街区或工业区落脚，这些“区份”有过往日的辉煌年代，但大多“今不如昔”，店面较为便宜，如今很多华商回忆起10年前的情形来，依然连称幸运；另一个特点是，华人一般都在当时较为落后或边缘的地段起步。

    位于城郊的大型仓储式批发中心的规模一般都很大，批发的大小商品都有上万种

　　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华人经济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华商的影响力开始凸显，华人聚集区正在或已经形成。昔日不景气的街区，呈现出生机和活力，这里的店铺价格也随之攀升。华人传统发展的领域是餐饮，但近些年，中餐的名声有所下降，原因是中餐馆过多，另外个别中餐馆急功近利，大打“价格战”，不注意质量，给整个中餐业带来负面影响。很多人开始转行改做其它行业。

近年来，投身其它行业的华人越来越多，经营领域有服装批发、小商品批发、房地产、农场、建筑建材、电脑电话等，以及与华人日常生活相关的日用百货店、超市、美容美发、网吧等。据估计，目前仅巴塞罗那地区，就有中餐馆500-600家、大型仓储式批发中心50余家、小商品商店1000余家、服装批发300多家(其中170家在市区)。“现在除了杨梅和茭白需要从中国进口，其它华人喜食的蔬菜、水果都有当地华人农场提供，”一位侨领向记者介绍说。　　

    巴塞罗那奥运村是滨海旅游区。这位华人的书写汉字服务引来不少游客

　　华人聚集区见闻

　记者此次在西班牙逗留的两个地方是巴塞罗那和马德里，也是旅西华人较为集中的两个城市。华人在这两座城市的分布情况相似，一部分在城区，另一部分在郊外，前者有商业区、批发街；后者多是工业区。

　　在首都马德里市区，近十年华人的发展是从拉瓦皮埃斯(LAVAPIES)服装批发区开始的，并逐步向南延伸，如今已拓展到城南的乌兹拉(USERA)地段。目前拉瓦皮埃斯周围聚集了500多家华人服装批发户，此时正值春夏之际，商店里大多摆上了轻薄面料的服装。华人在这里发展起来只用了10年的时间。华商协会副会长兼发言人陈英伟介绍说，1996年他和父亲来到这里时，只有10来家华人店铺。当时的店铺“顶费”很低，“1999年时，买下一个店面80平方米加住房100平方米的的地方约合现在的23万欧元。”“同样的地方现在的价格已涨到100万欧元。”

　　位于西班牙郊外的富恩拉夫拉达(FUENLABRADA)工业区是当地传统的工业区，目前聚集了200多个华人仓储式批发中心。这些华人企业都是西班牙华人企业联合会(西华联)的会员。第一个进入此地的华商企业是“远东经贸集团”，时间是1991年。高起点、专业化、产业化、集团化是这些企业的奋斗发展目标，其中不乏成功者，受到当地政府和西班牙工商界的赞誉和重视。这里正在成为“南欧最大的中国货源集散地之一”。

　　巴塞罗那的郊外工业批发区在巴达罗那(BADALONA)、圣塔·克鲁玛(SANTA COLOMA)还有玛塔罗(MATARO)等卫星城市。巴达罗那工业工业区有150年的历史，十多年前也属于“后劲不足的城市。”“我们这里移民多，是一个没有法律的城市，”当地市长曾自嘲地说。数年前，先后有1500多华人进驻，200多家车衣行，34家仓储式批发中心，带动了当地的业务发展，但同时也“挤走了不少当地人。”玛塔罗距巴塞罗那40多公里，是以西班牙人为主的传统制衣基地，目前也有40多户华人车衣户前来。

    市内服装批发区段内，经常出现这样的堵车现象，也是周围居民“抗议”的内容之一

　　小商品批发中心的货物应有尽有，卫生洁具、家纺用品、针织品、电器文具、玩具相框、化妆品、五金电线、厨房用品、礼品，无所不有，前来选货的不少是在城里或城郊开“百元店”的老板。“百元店”就是日用百货店，当时的西国货币是比塞塔，168比塞塔换1欧元。郑晓宇先生的“中西批发中心”由两大仓库构成，一个2500平方米，另一个1500平方米，还有一个精品批发店。

　　巴达罗那和圣塔·克鲁玛之间有一个小城叫封都(FONDO)，是华人较为集中的城市，在这里居住的华人以刚起步的为多，或车衣作坊，或给别人打工，周围的各种华人商店、店铺也应运而生。

　　记者来到这里时恰逢星期日。拉罗小广场(PLAZA LALO)上聚集了很多华人，也有不少当地人在酒吧或露天椅上晒太阳。平日打工的华人只有在周日到这里来，叙家常、询信息。如同马德里的乌兹拉区段那样，这里也是移民较多的地方，华人遭抢、遭劫的事情时有发生。华人之间也不时发生打斗、伤人之类的案件。安东尼奥(ANDONIO)老先生在这里生活了30多年。他说，与其他族群的人相比，他对华人的印象最好，他们“整天工作，不大惹事”。附近一家面包房的女店员也有同感。

　　在“兰州拉面”小馆，记者见到了一些“打工仔”。“这里很多人都是亲戚、朋友或老乡，大家经常聚一聚，有事相互帮忙，”店老板是个年轻人，餐馆是靠朋友的钱开起来的。在一旁吃面的裘雄康今年40岁，来这里已经三年了，他目前在一家西班牙人的鸡肉加工厂做工，每周五天工作，每天八小时。他的近期目标是存钱把老婆孩子接出来再说。孙月妹今年52岁，来西班牙已有四年，有一儿一女，都已成年。目前她和丈夫在西班牙人的水果加工厂打工，薪酬按小时计算，每小时4.15欧元，每月工作26天，每天工作大约10来个小时。

　　　华铺遭查为哪般

　　今年入春以来，西班牙巴塞罗那和马德里两地接连传出华商店铺被检查的消息，其中一些店铺或被勒令关门整顿、或被吊销营业执照。这次大检查涉及的华商店铺有餐馆、服装批发店、货行、私人诊所等，一时间华人区内气氛紧张。

中国驻巴塞罗那副总领事高守坚向记者介绍说，华人来西的历史虽然很长，但真正形成规模还是在1990年代，而且华人经济发展迅速，在繁荣地方经济，促进中西贸易发展等方面做出很大的贡献，但在大检查中也暴露了不少问题，需要华商高度重视并加以纠正。其实，早在今年二月时，当地政府就向相关地段发出了将要检查的通知，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和重视，甚至有“屡教不改”的现象。

　　目前查出的问题，主要集中在食品卫生、餐馆卫生、乱放垃圾、防火安全设施、私开诊所、逃税、雇佣黑工、超时工作、无照经营等方面，“上述问题不是个别现象，而且一查就有，让当地人对华商的整体形象大打折扣。”

事件发生后，两地的侨领和各华商行业协会动员起来，召集会议，通报情况，指出事态发展的严重性，提请各商家注意，改善经营条件。绝大多数华商对这次大检查活动高度重视，积极配合，发现的问题及时作了纠正。

　　巴塞罗那和马德里两地的主管官员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充分肯定华商对所在地区经济发展的贡献，但对检查出来的问题提请华商高度重视，同时表示，这次大检查行动并不只针对华人，而是一系列检查计划中的一部分，是面对所有商家的，其中当然也包括西班牙商家。西班牙官员还表示，希望华裔族群能更具开放性，走出华人的自我圈子，积极融入当地社会。

　　化解隔阂靠自律

　　近一个时期，旅西华商开展了自律行动。各地华人社团、华商行业协会举行了多次座谈会、对话会、见面会，交流看法、互通信息，取长补短。

　　“这次大检查行动为我们大家敲响了警钟，我们要不断规范经营，不断提高，加强自律，都应该以‘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的态度对待这次大检查，这不是个人的问题，它关系到整个华人的形象。”“在当地居民眼里，没有张三，也没有李四，只有中国人。”

　　华商们认为，今春发生的普查华商店铺行动，是西班牙有史以来第一次，影响很大，引起各方关注。大检查反映出的问题不容忽视，我们应该通过这次事件，统一认识，加强自律，规范经营，警钟长鸣。

　　华商代表表示，我们要变“坏事”为“好事”，为了华商经济能平稳发展，为了广大华商的共同利益，我们每个人都要严于律己，不能只顾毛头小利，而损害华商的整体形象。“根要扎得深，果实才能结得更加丰硕。”

　　大检查发生后，中国驻西使、领馆做了大量工作。邱小琪大使多次与西政府领导人接触，提请西方注意保护华商的合法权益，寻求当地政府对华裔族群关心、理解和支持。使、领馆还就此多次召集有当地侨领、华商代表、华文媒体代表参加的联席会议。邱小琪大使希望旅西华商发展不忘自律，增强法制观念，严格、自觉地遵守当地的法令法规，规范经营，提升企业的经营和管理水平，并勉励大家珍惜当前良好的发展环境，加强与当地主管部门和当地居民的对话，增加互信和相互了解，积极融入所在国社会，为当地经济社会的发展、为促进中西友好做出更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