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在新罕布什尔州大胜挽回声势,再次确立他共和党候选人大热门的身份,再加上共和党高层属意的几个候选人包括Jeb Bush及Marco Rubio表现不济,越来越多人觉得这位口臭狂妄的大亨将成为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甚至是白宫主人。正因为特朗普政治行情大涨,不管是搞政治八卦或认真政治分析的人都把他视为焦点,360度分析他的真正政治立场、信心、取态、人脉关系……。
网上杂志《Slate》前几天做了一篇专访,找来研究法西斯(Fascist)历史的着名学者Robert Paxton分析特朗普的言行政见,看他是不是隐藏的法西斯主义者。
《Slate》做这样的专题不奇怪,特朗普把伊斯兰教徒视为敌人,建议一律禁止入境;公开宣佈会进行全国大搜捕,把近2,000万怀疑非法移民遣返原居地。他又肆意挑动对少数族裔、不同宗教人士的仇恨,把民主协商及政治过程视为软弱,动辄把武力挂在嘴边……。这一切都带有当年墨索里尼以至纳粹政权的影子。
Paxton果然是认真学者,没有堕入传媒简单分类的「圈套」,首先强调法西斯主义者这label不能乱套。他认为,特朗普的部份言行无疑带有法西斯的气味,但也有不少大分别。对Paxton而言,操弄种族偏见及歧视、煽动国民排外情绪是法西斯政客的拿手好戏,也是特朗普的强项,而在个人风格上,他擅长捕捉群众情绪及利用传媒也跟法西斯独裁者很相像。Paxton还发现,特朗普说话的时候下颚突出的姿态跟墨索里尼如出一辙。而在政治策略上,特朗普致力争取心怀不满的低下层蓝领工人支持,打击传统左派及工会,跟纳粹的策略也很相似。
不过,特朗普跟法西斯政客有一个很大的不同,那就是对个人主义的态度。法西斯主义除了仇外排外,更重要的rally call是重振国家声威,要求国民摒弃个人主义及喜好,以集体、国家为优先,以民族的荣誉先行。但对共和党、特朗普及其支持者而言,个人自由或个人主义可说是「圣牛」,他们想的是缩少政府的规模及规管,还个人最大的自由包括管有枪械自衞的自由,他们不可能打出国家比个人优先之类的政治牌。
另一个重要的分野是两者身处的政治、经济及社会环境不同。三十年代纳粹成功冒起,靠的是德国身陷政治经济危机(包括大萧条),加上威玛共和国的民主机制脆弱无能,没有能力抑制纳粹党及希特拉修宪滥权,把民主国家变成专权体制。美国却不一样,修宪难于登天,总统权力受国会及法院规限,难以独断独行。只要看看奥巴马拼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通过一个「唔汤唔水」的医保改革(还要不断受挑战)就可知道美国三权分立、互相制衡有多牢固。即使特朗普有心想搞法西斯政纲也不可能落实,随时反被弹劾。
Paxton对特朗普与法西斯主义者最有趣的评语是两者都是投机分子,最懂得投民众所好先把票及权力吸过来,然后再用手上权力胡搞,有需要时则迅速转軚以保住权位。他指墨索里尼以至希特拉并非一开始就有改造社会的大计,而是边做边改边扩大权力,例如墨索里尼以进步左翼分子起家,打出废除君主制及赋予妇女投票权为旗号,掌权后才变脸。特朗普选举过程中前言不对后语,常打倒昨日的我(如以往支持Obamacare现在又反对),可见他同样是彻头彻尾的投机分子。只要可以争取曝光或选票,他可以脸不红气不喘的改口。
说特朗普是法西斯是言重了。他不过是包装漂亮的投机政客,乘排外风潮壮大争上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