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2024大选 年轻男女决裂

美国政治新争斗：年轻男性倒戈支持共和党，与年轻女性走向对立

美国大多数30岁以下的年轻男性支持川普当总统，并让共和党控制国会，与2020年大选时相比，他们的态度出现了180度大转弯；30岁以下的年轻女性则强烈支持民主党。

现年23岁的北达科他州农民科林·默茨(Collin Mertz)认为，自由派在推动多元化的进程中，把矛头指向了像他这样的美国男性。

“白人男性似乎成了左派的敌人，”默茨说。2020年，默茨曾投票支持前总统唐纳德·川普(Donald Trump)，他打算在11月份再次把票投给川普。

“这有点可怕，真的，”斯塔雷特说。她支持副总统卡玛拉·哈里斯(Kamala Harris)。

美国文化和政治方面的各种力量正将30岁以下的男性和女性推向对立阵营，在选民中形成一条新的断层线，并为2024年总统大选增添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未知因素。

自罗纳德·里根(Ronald Reagan) 1989年卸任以来，30岁以下的选民一直是民主党联盟的支柱。如今，这一支柱出现了裂痕，年轻男性正在背弃民主党。

年轻男性现在倾向于让共和党控制国会，让川普来当总统，而在2020年，他们支持的是拜登和民主党议员。

30岁以下的女性依然大力支持民主党人控制国会和白宫。此外，将自己归为自由派的女性远多于二十年前。

数据来源：AP VoteCast（2020年）；《华尔街日报》2024年2月和6-7月的民调合并结果；调查样本为510名30岁以下登记选民；误差范围：男性正负5.9个百分点，女性正负6.4个百分点

将《华尔街日报》2月和7月民调结果合并来看的话，在拜登7月份退出大选之前，川普赢得了大多数30岁以下男性的支持。选民出口民调显示，如果这种情况保持到选举日，我们将看到共和党二十多年来首次赢得年轻男性的支持。

《华尔街日报》今年经合并的民调结果显示，川普在年轻男性中的支持率领先拜登14个百分点，与2020年相比出现了重大变化。根据选民调查AP VoteCast，在2020年的选举中，拜登在年轻男性中的支持率领先川普15个百分点。《华尔街日报》的调查显示，年轻女性对拜登当选总统和民主党控制国会的支持率分别比对川普当选总统和共和党控制国会的支持率高30个百分点和34个百分点，与2020年相比基本没有变化。

这一性别差异也体现在对堕胎、学生贷款免除和影响年轻人生活的其他问题的相左看法上。

现在的问题是，可望获得民主党候选人提名的哈里斯会赢回年轻男性的支持，还是会让更多年轻男性敬而远之。哈里斯成为候选人让选民不再关切拜登81岁的高龄，聚光灯从而转向年轻男性和女性之间存在分歧的社会、经济和政策问题。

78岁的川普现在面对的是一位59岁的女性对手。长期以来，川普一直在竞选活动中通过打造硬汉形象来吸引年轻男性。

强硬言论

这位前总统在遭遇未遂刺杀几天后成为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的主角，著名摔跤手胡克·霍根(Hulk Hogan)也登台亮相。

“我跟这个星球上一些最猛、最坏的家伙交过手，”霍根对欢呼的人群说。“川普是其中最狠的一个。”

在川普发表接受提名的讲话之前，终极格斗冠军赛(Ultimate Fighting Championship)首席执行官达纳·怀特(Dana White)对川普作了开场白。基德·洛克(Kid Rock)演唱了他的歌曲《美国狠人》 (American Bad Ass)。

在川普冲着从他身旁飞过的子弹挥舞拳头之后，这帮睪丸素爆棚的选民“将川普界定为一个‘反英雄’(anti-hero)，他让数百万年轻男性，尤其是首次投票的年轻男性产生共鸣，甚至心生向往，”哈佛青年民意调查(Harvard Youth Poll)的主任约翰·德拉·沃尔佩(John Della Volpe)说。“这是他们平时获取信息的平台上随处可见的形象，无论是游戏玩家社区、TikTok还是Instagram。”

北达科他州的农民默茨说，他想把票投给川普的热望甚至比几周前更强烈，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他看到了枪击事件后的照片所捕捉的这位前总统应对未遂刺杀的方式。

科林·默茨在北达科他州赫兹菲尔德北部的默茨农场驾驶拖拉机。图片来源：LEWIS ABLEIDINGER FOR WSJ

“背景是美国国旗，他的脸上有血，”默茨说，“我的意思是，看起来相当狠。”

在川普决定选择俄亥俄州共和党参议员万斯(JD Vance)作为竞选搭档后，万斯2021年的一段视频又出现在网上，在视频中，他似乎将哈里斯和其他没有亲生子女的民主党人斥为“一群没有孩子的养猫女士，她们对自己的生活和所做的选择感到悲哀”。

这段视频在网上疯传，显示出两位候选人在女性地位议题上的巨大分歧，据哈里斯的支持者称，这也进一步激发了他们对哈里斯的支持。

可望获得民主党候选人提名的哈里斯正在大力宣扬该党的主张，认为各州新颁布的一波堕胎限制规定剥夺了妇女的基本权利。《华尔街日报》的民调发现，保护生殖权利这一问题对女性的重要性远大于男性。

男女之间的种种分歧反映出，美国20多岁女性和男性的经历差别越来越大，还反映出候选人和政党的竞选信息所产生的影响。

研究显示，女性目前在大学生中所占比例达到创纪录的60%，并背负着66%的学生贷款债务。《华尔街日报》的民调发现，她们比年轻男性更支持拜登政府推动免除学生贷款。

最近的一天，开着拖拉机种大豆的默茨说，他自己支付学费，取得了农艺学副学士学位，他不赞成政府免除他人的贷款。

近年来，女性在走向成年的过程中，经历了一些被许多人视为冒犯女性的事件：川普在2016年竞选期间发表了关于女性的粗鲁言论；布雷特·卡瓦诺(Brett Kavanaugh)在受到性侵指控期间，仍被参议院确认为最高法院法官；还有，最高法院决定推翻罗伊诉韦德案。

“我们担心的是自己的权利会被剥夺，”现年30岁的宾夕法尼亚州沙普斯维尔居民玛吉·凯尔索(Maggie Kelso)说。“为什么很多女性都强烈倾向于支持更自由的议题？要我说，那是因为我们害怕。”

凯尔索说，她的心情喜忧参半，她对哈里斯参选感到振奋，又担心一位南亚裔黑人女性无法打破现状——八年前，民主党人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Clinton)就输给了川普。

“如果美国人再次选举川普，就表明这个国家害怕改变，害怕向前迈进一步，”骑马教练兼儿童艺人凯尔索说。

《华尔街日报》7月底的民调发现，哈里斯在年轻选民中的支持率领先川普约10个百分点，比拜登2020年从这一群体中获得的支持要少。由于样本量太小，无法衡量不同性别的30岁以下选民偏好究竟有何不同。

美国副总统哈里斯上周三抵达印第安纳波利斯国际机场。图片来源：BRENDAN SMIALOWSKI/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

男性被女性甩在身后

一些男性表示，在重视公平和多元化的环境中，男性的经济、文化和政治影响力已经输给了女性。还有一些男性对大学校园、娱乐行业和许多工作场所的女权主义和进步态度表达了不满。

在美国某些城市，年轻女性的年收入中值超过了年轻男性，而且比年轻男性更有可能与父母分开居住。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的数据显示，与1980年的同龄年轻女性相比，现在有更大比例的30岁以下女性实现经济独立，而达到这一里程碑的年轻男性则比40年前要少。

一些男性表示，民主党对多元化的推动使他们更倾向于把票投给共和党。皮尤研究中心4月份的一项调查发现，23%的男性（33%的支持川普的男性）认为，女性地位的提高是以男性为代价的。

一项对几十位30岁以下男性的访谈显示，许多年轻男性觉得自己被民主党抛弃了，他们说，共和党政治家是直接为他们说话的人。

拜登政府侧重于为妇女、有色人种和其他民主党选民发出政治呼吁。哈里斯在首次竞选演说中呼吁提供负担得起的托育服务和带薪育儿假，而这些政策不太可能吸引单身年轻男性。

拜登成功争取到数万亿美元的联邦支出，投入到基础设施建设、半导体制造和其他传统上雇用男性的行业。但《华尔街日报》的调查发现，年轻男性对拜登仍持总体负面的看法。

19岁的文森特·莱斯特(Vincent Lester)是一名园艺工人，居住在俄亥俄州东北部，他说，自由派辜负了像他这样的年轻男性，为他们强加了疏远持不同观点者的所谓“纯洁性测试”。“很多年轻男性都倾向于右派。”莱斯特说。他没有上大学的打算，和祖父母住在一起，他说，部分原因是他没有钱自己搬出去住。

转而支持川普的还有黑人男性和拉丁裔男性。AP VoteCast显示，2020年，年轻黑人男性对拜登的支持率比对川普的支持率高约70个百分点，拉丁裔男性对拜登的支持率比对川普的支持率高出逾40个百分点。

《华尔街日报》的民调发现，拜登今年退出总统竞选之前，支持率有所下降，在非白人男性中的领先优势微弱，只有个位数。

年轻白人男性过去一直倾向于支持民主党，而今年有迹象表明，更多人在转向共和党。

一些受访男性表示，他们害怕受到女性的指责，只在私下里跟其他男性表达不满。一些人说，他们隐藏自己的保守观点，因为他们认识的女性说不会与右倾男性约会。

还有一些男性说，他们被所谓的“男圈”所吸引。“男圈”是一个男性网红的松散组合，他们信奉大男子主义和“反觉醒”的观点。许多人说，右派之所以具有吸引力，关键在于他们表现出了极其阳刚的气概，而不在于政策和政党政治。

“年轻男性只想要自由、鲁莽和肾上腺素，”业余时间练踢拳的莱斯特说。

今年2月，川普在费城的一个运动鞋推介会上露面，兜售他自己的品牌——售价399美元的“永不投降”高帮运动鞋。今年6月，他阔步走进新泽西州的终极格斗冠军赛活动现场。

最近，这位前总统在自己的TikTok账号上发布了与洛根·保罗一起摆出对决架势的视频。保罗是一位社交媒体网红出身的拳击手，拥有众多粉丝。

上周，川普与美国高尔夫公开赛冠军、社交媒体明星布赖森·德尚博(Bryson DeChambeau)打了一场高尔夫。他们比赛的YouTube视频在三天内获得近700万次的观看量，成为YouTube平台上的头号热门视频。

在密尔沃基举行的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上，前总统唐纳德·川普（左）和夫人梅拉尼娅·川普与副总统提名人JD万斯及其夫人乌莎·奇卢库里·万斯同台。图片来源：BRIAN SNYDER/REUTERS

“促使我思考”

许多年轻人说，他们的政治观点在距离投票年龄还有很多年的时候就已经形成。

“即便在2016年，在我只有12岁，还在努力建立自我认知的时候，看到一名总统候选人对女性的身体部位发表粗鲁言论——即使在那个年龄，我也觉得这是不对的，”伊莎贝尔·埃姆斯(Isabelle Ems)在谈到川普时说。19岁的埃姆斯是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Pennsylvania State University)的学生，即将升入大三。

22岁的哈里森·威尔斯(Harrison Wells)说，川普2016年的竞选活动是促使他转向政治右派的契机。他回忆说，老师和同学们对川普获胜的愤怒反应让他感到困惑。他所在的高中取消了授课安排，并组织活动倾听学生的想法。

“大家哭了，很难过，”他说。“每个人都歇斯底里。”

这段经历使他对自己念的那所位于加州门洛帕克市郊的私立天主教高中产生了越来越多的怀疑。这所学校组织讲座，宣传获得堕胎和避孕药具的重要性，并主张让变性人被看见。

“我感觉到，似乎有一种叙事方式和某种思想流派被强硬地灌输给我们。”威尔斯说。“这促使我思考，并开始更多地了解政治。”

他在威斯康星大学(University of Wisconsin)领导保守派团体“美国青年争取自由协会” (Young Americans for Freedom)的一个分会，并在2020年投票支持川普。他支持前总统在经济、税收和移民问题上的立场。

《华尔街日报》的民意调查发现，年轻男性对川普的政策提议持开放态度，而年轻女性则拒绝接受。这其中包括川普在美墨边境部署军队和驱逐数百万无证移民的主张。

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的学生埃姆斯提及TikTok上一个观看量很高的视频，视频中，女性被问到愿意跟男人还是跟熊一起被困在森林里。大多数女性选择了熊，理由是男人可能更危险。

埃姆斯不确定自己会选哪一个——但她说，熊可能是更安全的选择。

数据来源：《华尔街日报》对500名30岁以下选民的调查，2024年2月21日至28日进行；误差率：年轻女性为正负6.1个百分点，年轻男性为正负6.3个百分点（堕胎始终/基本合法；学生贷款）；《华尔街日报》对250名30岁以下注册选民的调查，2024年2月21日至28日进行：误差率：年轻女性为正负8.7个百分点，年轻男性为正负8.9个百分点。（减税、性别认同、奥巴马医改、气候、移民问题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