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你还安全吗？

　　【万维读者网】南方周末12日刊发莫宇发自美国华盛顿的分析报道：美国，你还安全吗？全文如下。



　　华盛顿的每一座建筑、每一所学校、每一处教堂，都飘扬着星条旗。消防车和警车也不时呼啸着从街头冲过。白宫、国会、五角大楼和联邦政府的主要部门都戒备森严。美国人在哀伤、担忧和不安中，迎来了“9·11”一周年。

　　无论如何，美国人要么处于极度的不安全感中，要么处于真实的不安全中。

　　一年过去了，本·拉丹没有抓到。除了关押在关塔那摩海军基地的数百名来自几十个国家的穆斯林，除了用每枚200万美元的导弹炸掉塔利班和基地组织在阿富汗的一些帐篷和洞穴之外，甚至连恐怖组织的一名高级干部都没有抓到。

　　联邦调查局长穆勒说：恐怖分子肯定会再次发动袭击，而美国无法保证能挫败下一次袭击。

　　联邦调查局又发出警告，9月11日，纽约和华盛顿、美国各城市公用设施、交通枢纽、银行系统、美国在海外军事基地、外交使领馆，都有可能遭到袭击。每天都有无数恐怖分子可能袭击的情报涌入联邦调查局、中央情报局、国防部情报局，但没有一个机构能证明这些情报的可信性。不仅如此，9月10日到20日在纽约召开的联合国大会，9月25日到29日在华盛顿举行的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年会，都有可能成为恐怖袭击的目标。

　　如果对每一条所谓的情报都敏感，美国人会变成惊弓之鸟。如果怀疑每一条情报的可能性，美国将会麻木。无论如何，美国人要么处于极度的不安全感中，要么处于真实的不安全中。

　　世界贸易中心倒下后，象征着美国强大、力量和雄性的摩天大楼，座座都成了恐怖袭击目标。法国哲学家布德里亚（JeanBaudrillard）专门为“9·11”写了一本薄薄的小书《恐怖主义精神和双塔挽歌》，书中说道：“两座塔内4000名（实际上不到3000人）罹难者死亡所引发的恐怖，与在双塔中发生的恐怖是无法区分开的———那是在混凝土和钢铁棺材中生活和工作的恐怖。”

　　不言而喻，美国的每一座摩天大楼，无疑是一口高高耸立的巨大石棺！多么恐怖的城市，多么恐怖的国家。


　　恐怖分子一次袭击的威力，已经通过美国国民的巨大恐怖，放大到无限大，持续到很多年。


　　一个在人类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超级强国，一个在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上都无与伦比的力量中心，它的能量，可能最终消耗在被恐怖分子掀起的神经质反应和无目的反扑中。美国联邦政府今后几年为反恐怖战争的支出，将达到上万亿美元，“9·11”以来，美国股市已经蒸发了6.5万亿美元，美国80％的城市没有财力应付可能发生的各种恐怖袭击。恐怖分子一次袭击的威力，已经通过美国国民的巨大恐怖，放大到无限大，持续到很多年。

　　金门大桥仅仅是美国60万座桥梁之一，除了胡佛大坝，还有54万个公共和私营水利系统，85个深水港口，103个核电站，密如蛛网的高速公路、铁路、隧道、输油管道、电力系统，每个都可能成为袭击目标，即使不能造成人员伤亡，也足以对美国的商业活动、日常生活、国民信心造成极大打击。

　　美国正在变成一座堡垒。任何进入美国的东西，大到飞机轮船，小到行李信件，都不放过。轮船进入美国港口要提前4天通知，到12月31日，所有的行李都要接受爆炸物检查，今年秋季到美国报道的留学生，一些人在拿到签证的同时，还收到一个神秘的信封，不得打开，入境美国时要交给移民官。明年初，一个专门跟踪55万名留学生的电脑系统将启用。从9月11日起，约10万名留学生、游客、研究人员要向联邦政府登记。来自中东和伊斯兰国家的人员想进入美国，要按手印、照相，额外填写一长串表格。美国移民及归化局已经向联邦调查局提供了34万人的名单，都是已经被发出驱逐令但仍在美国四处躲藏或逍遥自在的人。
　

　美国政府中鹰派人物提出的战略调整，实际上承认了美国一年来反恐怖战争收效甚微。


　　美国处在一场令人难受的战争中。它被敌人伤害了，却找不到敌人。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承认：我们在明处，耗费巨大财力缓慢进行着巨大调整，他们在暗处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占有明显的优势。


　　因为四处找不到敌手，拉姆斯菲尔德提出了他的战略构想，把恐怖主义和伊拉克这样的国家，统统列入打击对象，在其发动恐怖袭击前，先进行预防性的军事打击。“因为不可能在每一个地方和每一个时间防住恐怖分子，最好的自卫就是预防行动，打击恐怖分子和支持他们的国家。”这实际上承认了美国一年来反恐怖战争收效甚微。

　　只要纽约继续是世界金融中心，它就无法摆脱成为恐怖分子袭击头号目标的宿命


　　美国极力想把哀悼变成庆祝。有人说，暂时忘掉“9·11”吧。1942年12月7日，谁想起纪念日本偷袭珍珠港一周年呢？当时美国人想的，只是上下一心，打败法西斯。


　　但美国传媒和政府还是掀起了一个塑造英雄人物的运动，只是谁应该被国会授予英雄称号，又引起了争论。有人说，在被劫持飞机上与歹徒搏斗的机组人员，还有临死前拨通移动电话对亲人说再见的乘客，应该是英雄；但有人说，纽约的消防员和警察形象更高大全。


　　在消防员奋不顾身救援的双塔废墟旁，在他们葬身之处不远的地方，见证了人类拼命挽留脆弱生命的努力，也彻底暴露了华尔街的贪婪本性。早在“9·11”之前，美国上世纪90年代的经济繁荣就已经结束，但“9·11”似乎更成为这一贪婪文化终结的象征。一位作者在华盛顿邮报上撰文：“贪婪之塔——贪得无厌文化一度主宰的世界——今年轰然倒下，蒸发掉人世间无数财富。”


　　摩根·士丹利董事会主席兼首席行政官帕塞尔，一提起“9·11”就眼泪汪汪，这位投资银行巨擘，一度有2700名雇员在世贸中心双塔工作。华尔街上越来越多的公司意识到，只要纽约继续是世界金融中心，它就无法摆脱成为恐怖分子袭击头号目标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