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国务卿克里于当地时间12日早晨在慕尼黑向媒体透露,包括美俄在内的各大国已经同意了一项在叙利亚“停止敌对行动”的协议,并允许人道主义物资立即送至被围困地区。
慕尼黑美俄握手:先天不足的和平最后契机尽管看上去一如既往地皆大欢喜,然而叙利亚政府代表仍然没有被允许参与慕尼黑会议,而叙利亚反对派方面代表则以和克里另外举行会谈的方式“间接参与”了和谈,这意味着,如同此前的许多次国际和谈一样,这又是一场没有叙利亚人参加的叙利亚问题谈判。
而这一次和谈当中,此前的缓和气氛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化为泡影,法国方面对俄罗斯严加指责,土耳其则在会前公开表示了对美俄两国的不满,再考虑到恰在同时,布鲁塞尔的国际联盟防长会议上正在讨论沙特等中东国家出兵叙利亚的可行性,北约也开始流露出参战意向,认为这次和谈是政治解决叙利亚内战的“最后一次机会”,可以说并不为过。
联合国决议的破产 2月初在叙利亚国内和谈刚遭搁浅之际,曾有记者向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引述二战慕尼黑协定的先例质疑美国一心“政治解决”叙利亚问题的立场。二战爆发前臭名昭著的《慕尼黑协定》在当事国未参加的情况下向纳粹德国割让捷克斯洛伐克的苏台德地区,成为纳粹加速对外扩张的催化剂,时隔近八十年,尽管目前这份最新的慕尼黑协定效用如何尚不可知,但至少有一件事确定无疑:这份协议的出炉,无异于宣告12月底联合国决议的破产。
回顾12月底联合国就叙利亚问题通过的最新决议,不难发现无论是具体表述称“停止敌对行动”的停火条件,还是解除围城,允许人道主义物资抵达被围困地区的条款,都已经是当时决议中早就写明的内容,最新的慕尼黑协定不过是重复了当初的谈判条件。
然而12月底联合国决议达成以后发生的事情人所共知,俄罗斯和叙利亚政府军联军在筹备和谈的一个月里对叙利亚反对派发动大规模猛攻,导致被围困地区人道主义形势急剧恶化,阿勒颇成为最新一个遭到围困的地点,数万难民涌向土耳其边境,而这一切直接导致了叙利亚国内和谈——联合国决议中叙利亚和平草案落实的第一步——的无限期搁置。
联合国决议的命运已经表明,在当前的叙利亚乱局当中,并不存在真正具有约束力的协议条款,唯一的赌注只能压在大国的促和诚意上,一旦大国毁约,国际社会也同样毫无办法。在一月俄罗斯与叙政府军的猛烈攻势形成以后,联合国谈判以及美国政府无视已通过决议上写明的种种前提条件,无原则地敦促和谈,则成了让这份决议化为一纸空文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最新出炉的慕尼黑协议,就各方对协议内容的表述来看,过去导致数次国际协议相继流产的几个致命漏洞仍然没有引起任何重视,这只会将最新协议的命运推向更危险的未知。
首先,如同12月的联合国决议一样,慕尼黑协议再次提到了反恐战事不受停火协议约束,将持续并加大力量进行的问题。这一条款看似周密,但却无视了目前叙利亚和谈当中最核心也最敏感的问题之一的存在——在叙利亚,究竟何谓恐怖分子?
阿萨德政府直到今天仍然将全部反对派武装称为恐怖分子,而俄罗斯持续否认其空袭对象中一部分不是恐怖分子。考虑到俄罗斯空袭阿勒颇及拉塔基亚等地已经是无可否认的事实,显然俄罗斯究竟如何定位叙利亚反对派也仍然是一个必须厘清的问题。很不幸,如同过去半年来国际社会就叙利亚问题举行的前三次谈判一样,这个致命问题仍然没有在慕尼黑协议中获得任何关注。
在慕尼黑会议前,俄罗斯外交部公开表示“不打算对在叙利亚的作为道歉”,而俄罗斯军方发言人科纳申科夫则在12日当天回应称,俄罗斯既不打算停止空袭,也不认为遭到俄罗斯轰炸的对象里存在平民和反对派,同时也没有停止援助阿萨德的计划,甚至声称近日轰炸阿勒颇的不是俄军而是美军。即使不考虑双方言论孰真孰假的问题,仅认知差异之大,就已经足以凸显这份最新的慕尼黑协议在落实时将会面临的艰难局面。
另一方面,克里将阿萨德排除在慕尼黑会谈之外,很大程度上是认为俄罗斯能够全权代表叙利亚政府的意见,但这一前提已经被证明并不成立。2012年,一位出自阿拉维派的温和政客一度被莫斯科和北京视为可能的替代阿萨德的人选,但这位卡米尔上校在从中国返回叙利亚后当即失踪,至今生死不明,阿萨德已经用实际行动表明,他绝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最终下台。
不到两周之前,阿萨德政府仍在将俄罗斯已经多次表示支持的叙利亚反对派之一称为恐怖组织,持续表明阿萨德的立场并无根本变化。在这种情况下,俄罗斯所签署的国际协议是否能够获得阿萨德的承认,同样仍属未知。
国际社会就叙利亚问题而达成的协议已经难以胜数,但叙利亚局势并未因其中任何一份协议的达成而出现缓和,相反却在步步恶化,时至今日,多国箭在弦上一心出兵,而国际社会的信任正在逐渐消磨殆尽,作为被寄予厚望的、甚至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的慕尼黑协定在其基础上就如此软弱无力,只意味着叙利亚的危机远未到可能解决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