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週,利比里亚政府宣佈损失了160亿利比里亚元(约合1.04亿美元),但这并不是由于糟糕的投资决策或做假账导致的,而是160亿白花花的现金,真的不见了……
据BBC新闻9月27日报道,这些钞票是利比里亚央行从海外印刷商那里订购的,然而,当经过该国主要港口和机场后就失去了踪影。目前,利比里亚政府对此事的调查仍在进行中。
海外印钞并不稀罕
放眼全球,如英国、美国、俄罗斯等国家,所有的现金都是在国内印製的。美国甚至在法律上规定,只能在其领土内印製钞票。然而,对于大多数国家而言,在海外印钞是一种普遍做法,如利比里亚等国家,甚至没有自己的造币厂。而许多高度专业化的纸币生产公司,便承包了这些印钞工作。
如今,全球最大的纸币生产商大多在欧洲和北美地区,其中英国德拉鲁公司(De La Rue)是目前全球最大的纸币制造公司,产量佔到商业印刷市场所有纸币的11%。据BBC新闻报道,德拉鲁公司为大约140家中央银行生产钞票。每週,公司印刷的钞票叠加起来,有珠穆朗玛峯顶峯的两倍高。
德拉鲁公司的主要竞争对手包括:为大约100家央行发行纸币的德国公司Giesecke & Devrient,加拿大钞票公司(Canadian Banknote Company),以及美国Crane Currency 公司等。
▲德拉鲁公司生产的新版10元英镑 图据英国《卫报》
虽然这是一项大生意,但也是一项神祕的生意,毕竟涉及到真金白银的国家货币和金融安全问题。但既然涉及金融安全,为什麽这些国家不自己印钞,而在境外印钞呢?
其根本原因在于,印钞是一项十分昂贵,且困难的技术活。如果只需要少量的钞票,购买昂贵的印钞机并不划算。一台纸币印刷机每年生产约10亿-14亿张纸币,美元每年的发行量大约在70亿张。如果一个央行的产出低于10亿张,那麽从财务上衡量,自己印钞并不值得。
不仅如此,印钞还需要跟上快速发展的技术进步,以防止假钞的出现。对于较小的国家,外包钞票生产是合乎情理的。像德拉鲁这样的纸币印刷公司,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他们不仅拥有专业的技术,在安全方面也是毋庸置疑的。因此,如仅有60万人口的太平洋的所罗门羣岛,马其顿共和国和博兹瓦纳等国的货币设计和印刷,都承包给了德拉鲁公司。
神祕的德拉鲁公司
世界上很少有公司比德拉鲁公司如此关心自己的安全问题,毕竟,这家公司拥有上百个国家央行颁发的印钞许可证。
位于英国的德拉鲁公司,成立于1813年,最初从事报纸和邮票印刷,1860年开始生产纸币,第一个外国客户是毛里求斯。如今,德拉鲁有2760名员工,遍佈全球。在2018年3月的年度报告中,该公司销售额高达4.939亿英镑。
▲德拉鲁公司印刷的斐济货币 图据德拉鲁官网
德拉鲁公司负责为英格兰银行生产新版的5英镑和10英镑钞票,但其几乎所有业务都用于出口:生产全球多国的货币是德拉鲁的主要业务。儘管签署了保密协议,公司拒绝透露其海外客户的详细信息,但一些国家却乐于承认他们的纸币是由德拉鲁印刷的,比如沙特阿拉伯、卡塔尔、科威特等国。
当BBC新闻探访这家神祕工厂时,工作人员正不停歇地印着科威特第纳尔。他们的身后,有一堆大约2500张大号纸,每一张纸上都印有45张完美的钞票。这堆不起眼的纸,价值420万美元。在一座不起眼、但戒备森严的建筑内,一台机器每天24小时,不间断地印製着五花八门的钞票……
德拉鲁公司首席运营官Colin Child介绍道,一般而言,要让一种纸币从设计进入流通,可能需要6个月到2年的时间。他还指出,儘管信用卡和移动支付盛行,但世界各地市场对纸币的需求也一直在增长。
但印钞并非一件易事,要知道,僞造货币的历史和货币的历史一样悠久,而且这场战争变得越来越複杂。因此,公司每年都需要投入大量资金进行技术升级,生产出的纸币的複杂程度也在逐年增加。每一张从德拉鲁工厂出产的钞票都有一系列内置的安全措施,从我们熟知的水印、複杂的蚀刻,到只有在紫外线下才会出现的透明图像和标记。除此外,还有一项所谓的“祕密措施”,而这个措施,通常只有下单的国家央行知道。
“我们的关键是要生产一款足够複杂的钞票,让别人几乎不可能成功複製。只有我们纔可以非常精确地製造出数百万张这样的钞票。”德拉鲁公司主管安德鲁·戴维森表示。“打击造假者的战斗一直持续不断着。”在他身后,一些新鲜出炉的纸币正在接受细緻的审查,以确保每一张纸币都是完美的。
印钞外包有风险
当然,印钞外包也是存在风险的。比如,2011年的利比亚,就是一个突出的例子。当时,英国政府扣留了大约1.4亿由德拉鲁印刷的利比亚第纳尔,这些钞票是当时卡扎菲政府下令发行的,但在联合国实施制裁后被没收。这直接导致卡扎菲政府执政的最后时刻出现了纸币短缺。
由此可见,在某些情况下,外国政府是可以扣留钞票的,但这种情况十分罕见。因此,利比亚事件令业内专家感到震惊,但对外包钞票生产没有造成太大影响。
不仅如此,从理论上讲,纸币印刷外包给境外公司还有着更多的潜在风险。比如,製造商在没有得到中央银行许可的情况下,印了更多的钞票,这可能对经济产生意想不到的影响,比如通货膨胀,那麽这个国家的经济可能会被货币外包生产而摧毁。此外,还有一种风险,印钞机构瞭解某一种纸币的安全特性,从而可能製造出具有欺诈性的假钞。
然而,目前没有明显的证据表明,这些理论上的可能性在现实中上演。这些祕密印钞工厂中的印钞机,仍然不停歇地发出隆隆的响声,五花八门的纸钞从这里被运往世界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