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访欧收获了友情，但是…

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在巴黎爱丽舍宫收到的礼物是一瓶精美的干邑白兰地。他在贝尔格莱德受到挥舞着中国国旗的塞尔维亚人的欢迎，尽管他们中的大多数是用大巴运来的政府工作人员。

他上周五结束了为期六天的欧洲之行离开匈牙利时，笼罩在中国与西方关系上的乌云看起来不再那么阴暗，至少从中国的角度来看是这样。

习近平对法国总统马克龙说，“中法关系必将如春天般充满生机、欣欣向荣。”在欧洲之行的第二站，他说，“让我们一起见证和期待中塞友谊之树茁壮成长。”在匈牙利，习近平对总理欧尔班说，两国关系已开始驶入“黄金航道”。

习近平此行并没有在贸易、俄乌战争或其他导致中欧关系紧张的问题上取得进展，只宣布了一长串中国表示将帮助资助的新联合项目。匈牙利得到了18个项目，塞尔维亚得到了几十个。法国企业与中方签署了能源、金融和运输项目的协议。

习近平在这三个国家受到的红毯欢迎为中欧关系带来了一层乐观的色彩。自他五年前上次来访以来，中欧关系一直在恶化。

习近平与法国总统马克龙，摄于上周二。法国是习近平欧洲三国之行的第一站。 ED JONES/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中国在新冠病毒大流行期间曾严格限制旅行，阻碍了各方的高层访问。就在新冠危机开始消退之际，俄罗斯总统普京于2022年初发动了对乌克兰的全面入侵，导致欧洲与中国的疏远进一步加深。

习近平上周首先抵达了巴黎，然后去了塞尔维亚和匈牙利，这两个欧洲国家一直坚定地支持中国，而据民意调查，中国在欧洲大陆的声誉已一落千丈。

在匈牙利，欧尔班向世界上最大的共产主义国家领导人习近平保证，他在布达佩斯会有“来家里”的感觉，尽管这座城市里有很多与共产主义作斗争的纪念碑。警方禁止了计划于上周四在布达佩斯市中心举行的抗议活动，并清除了一个繁忙地区的人群，让习近平能在上周五不受干扰地参观一座办公楼。

华盛顿史汀生中心中国项目主任孙韵说，习近平此次欧洲之行的目的是“展示和加强中国有能力与欧洲保持友好关系，尽管受到北约和乌克兰的影响”。她补充说，法国、塞尔维亚、匈牙利是欧洲“对中国最友好的国家”。

虽然匈牙利的面积只相当于美国的印第安纳州，人口不到1000万，但该国将在今年担任欧盟轮值主席国，那之后也许能发挥巨大作用。虽然主席国的作用主要是官僚性质的，但将让匈牙利能试图为欧盟的主要权力中心欧盟理事会制定会议议程。

“匈牙利是中国在欧盟的特洛伊木马，”巴黎的研究机构亚洲中心的中国问题专家高敬文(Jean-Pierre Cabestan)说。他还表示，虽然习近平在访问法国期间并没有取得多大成就，但他通过巩固中国与塞尔维亚和匈牙利的关系，“帮助了中国（在欧洲）的地位”。

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和习近平在贝尔格莱德的仪式上，摄于上周三。 ELVIS BARUKCIC/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习近平在匈牙利新闻媒体《匈牙利民族报》上发表文章说，希望匈牙利“引领地区合作，坚持中欧关系正确方向”，该报由欧尔班所在的执政党青民盟控制。

荣鼎集团研究欧中关系的高级顾问诺亚·巴尔金说，中国希望欧尔班能够利用匈牙利的轮值主席国地位来大幅改变欧洲的对华政策是不正确的，轮值主席国的任期只有六个月。“认为匈牙利在担任轮值主席国期间能听从中国的指挥是空想，”他说。

但欧尔班长期以来喜欢与更强的欧洲国家反潮流而行。他是去年10月去北京参加“一带一路”基础设施项目庆祝活动的唯一欧盟国家领导人，“一带一路”是习近平钟爱的外交政策倡议。他也是阻止欧盟打算在2021年发声明批评中国镇压香港抗议活动的唯一领导人。

亲政府的匈牙利评论员列文特·希特凯伊对《匈牙利民族报》说，中国和匈牙利是“天然的盟友”，因为两国都致力于追求自身的国家利益，无论其他人怎么说。

“中国与它认为有用的国家结盟，永远不会在任何论坛上关心其他人怎么想，”希特凯伊说。“匈牙利的做法完全相同。”

欧尔班和夫人奥妮科·莱沃伊与习近平和夫人彭丽媛在布达佩斯的一家餐厅。 VIVIEN CHER BENKO/HUNGARIAN PRIME MINISTER'S OFFICE, VIA 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甚至在习近平出访之前，中国已在恢复欧洲影响力方面取得了一些进展。德国总理肖尔茨在上个月访华时，通过强调德国致力于与中国做生意的承诺，软化了他对贸易紧张关系的警告。

一些中国官员似乎信心满满地认为，中国将成功说服欧洲各国政府不与美国走得太近。

“尽管时常有欧洲政客公开高调地挥舞着自己对中国的拳头，但他们内心很清楚，欧洲离不开与中国经济合作的贡献，”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执行院长王文上周在《观察者》网站发文写道。“越来越（多）欧洲人变得清醒，失去了俄罗斯之后，不能再失去中国。”

然而，许多欧洲人仍对习近平与普京的伙伴关系保持高度警惕，这一关系将在普京未来几周访问中国时再次成为关注的焦点。英国和德国最近逮捕了好几名被指控为中国从事间谍活动的人士，这也引发了人们的焦虑。

习近平把贸易强调为合作的命脉，但由于中国制造的电动汽车和其他产品激增，贸易紧张关系也已加剧。

去年9月，欧盟委员会宣布对电动汽车制造商从中国政府得到的补贴展开调查。 欧盟上个月还开启了对中国风力涡轮机和太阳能电池板制造商的调查，指控它们从不公平补贴中受益。

“对那些希望看到有迹象表明，中国正在认真对待欧洲的担忧的人来说，习近平此行不会打消任何疑虑，”巴尔金说。

习近平匈牙利之行的最后一天引人注目地平淡，这对一名日程通常安排得很满、有着“万能主席”绰号的领导人来说异乎寻常。据中国官方通讯社新华社报道，欧尔班带着习近平和夫人彭丽媛参观了布达佩斯。

“两国领导人临窗而坐，看窗外云卷云舒，”新华社的报道写道。他们“畅谈各自成长经历和治国理政感想，达成很多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