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逼人 李克强拍桌急召八省长内情

 

　　中国经济面临下滑压力，国务院总理李克强首召八大省领导人中南海述职，要解决政令不通顽疾，推动经济继续发展。李多次强调「抓落实」，避免政策不出中南海。中共决策层正逐步加大「微刺激」，以及「定向调控」。

　　在中国，「微刺激」、「定向调控」两词是当下经济领域热词，中国改革部署的思路正逐渐清晰。过去两个月，中共决策层逐步加大「微刺激」，即稳增长政策的力度，力图确定调控「靶点」而精准发力。「微刺激」和「定向调控」是学界和政界热议改革的焦点。

　　六月六日，中共中央总书记、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深改组）组长习近平主持深改组第三次会议，具体布局促进改革落地。之前一天，中共喉舌新华社破天荒接连发出三篇「世说中国策」系列电稿，均以「刺激与改革之辩」冠名，分别是《「微刺激」不等于「缓改革」》、《「微刺激」凸显「妙调控」》、《「微刺激」助益「稳增长」》。文章重点内容以深改组副组长、国务院总理李克强最近一系列讲话作演绎，重振和再现「李克强经济学」战略。

　　六月十日，在中国科学院和工程院的一次院士大会上，李克强用一小时二十分作了经济形势报告，再次提到「定向调控」。李克强说，要「不断创新宏观调控思路和方式」，在坚持区间调控中更加注重定向调控，瞄准运行中的突出问题确定调控「靶点」，在精准、及时、适度上下功夫。同时，做好预调微调，未雨绸缪、远近结合、防范风险，保持经济运行在合理区间。

　　这是李克强五天内第二次阐述「定向调控」思路。六月六日，他在中南海主持召开部分省市经济工作座谈会时，强调要「精准发力、定向调控」。李克强在这一天召集北京市长王安顺、河北省长张庆伟、山西省长李小鹏、黑龙江省长陆昊、江苏省长李学勇、浙江省长李强、广东省长朱小丹、四川省长魏宏等八省市主要领导人进京，在中南海召开部分省市经济工作座谈会。在不少经济学者看来，这八个省份代表了当前中国经济攻坚、转型和增长的地区样本。不同于以往总理在某省考察期间召集部分省市召开座谈会的传统，这一次是在中南海召开，可见李克强对召开这次会议的迫切性，召集他们进京述职，显示中南海要解决改革进程中政令不通的长期病症。

　　上届政府推动中国经济靠强刺激、弱改革，或者只刺激、不改革，新一届政府的「李克强经济学」要点之一是不刺激而削国家投资，强化改革结构，推动持续发展，但经济下滑而面临压力，于是对「李克强经济学」内涵作出调整。

　　要求官员主动作为

　　八省长市长在会上述职后，李克强重提「守土有责」，其属意解决政令不通的问题，要求各地区、各部门不等不靠、主动作为、真抓实干，做到守土有责、守土尽责，不能敷衍了事，更不能为官不为。亚洲週刊获悉，一名接近中南海高层而曾任国务院督查组的人员披露，五月三十日，李克强主持国务院常务会议，决定对国务院已出台政策措施落实情况开展全面督查，他为政策落实不到位拍了桌子，并多次强调要下大力气整治，这不仅仅是本届政府的难题，「政策不出中南海」的说法由来已久。前此一週的国务院常务会上，李克强也严词「抓落实」。他问道：「在座的各部委，国务院的各项政策落实到位了没有？你们各自的责任履行了没有？各位，你们要『守土有责』啊！」

　　好政策被束之高阁

　　李克强敲响针对「好政策被『束之高阁』」现象的警钟，「整治『为官不为』，需要大力推崇『无功就是过』的理念」。对于那些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官员，「应予以黄牌警告，限期改正」，而对于那些经过督察提醒仍不思进取的，则「应严肃问责，给予处分」。「决不发空头文件，所有政策措施必须不折不扣落实到位」，这是国务院的态度。政策如何走出中南海？李克强说，既要解决政策落实的「最后一公里」，也要解决政策落实的「最初一公里」。

　　李克强说：「我在基层调研时注意到，有些地方确实出现了『为官不为』的现象，一些政府官员抱著『只要不出事，宁愿不做事』，甚至『不求过得硬，只求过得去』的态度，敷衍了事。说得难听点，这不就是尸位素餐吗？！」「有些审批事项设立八年竟没受理一次申请，说起来都好笑」、「我们的国际贸易谈判代表，都没有『国际商务专业人员』的资格」。

　　「尸位素餐」，即空佔职位而不做事，白吃饭。尸位素餐必然牵制改革之成败。前任国务院总理朱镕基、温家宝都有过国骂部门主管庸官不作为，拍桌怒斥地方官阳奉阴违。「政令不出中南海」令地方利益、部门利益坐大而俨然成了「独立王国」，中央政令无法贯彻执行。

　　二零一三年三月，李克强上任总理伊始，他就承诺本届政府下决心简政放权，削减国务院各部门一千七百项行政审批中的三分之一。七个月后的十月，任务已完成七成。但简政放权的进展并非一帆风顺。

　　二零一四年湖北省人大的调研发现，湖北省有些审批确实取消了，但又设计了一些登记备案审查鑑定等，而且变为收费项目；审批前置事项转给仲介组织做，脱鈎不彻底、不规范，收费名目繁多，企业苦不堪言；有些审批权下放之后，没有承接部门。现在很多地方不伸手也不办事。政策出台与最终被「束之高阁」而置若罔闻，成为「中南海」心病。政策从「出海（中南海）」开始要面临各部委博弈，接著是相关利益集团的公关，再往下还有地方政府因为自身利益等问题的抵触和不作为。

　　郑州市竟设西瓜办

　　近日，一个认证名为「西瓜办」的微博账号意外走红网络。五月二十八日，郑州市西瓜办进军新媒体，开通官方微博。该官微一出，惊呆众人，他们直呼「西瓜办是高大上的机构」。各地网民纷纷冷嘲热讽，揶揄呼吁成立「火腿办」、「酥饼办」、「佛手办」、「红枣办」、「茄子办」、「荔枝办」、「龙眼办」……引来各方如潮般围观，一再遭遇网民吐槽：「西瓜！西瓜！我是土豆！」「黄瓜办、茄子办以及苦瓜办发来贺电！」……才三天时间，相关讨论微博超过十七万条。西瓜办已发布微博四十六条，收获粉丝二万二千名。首条微博「郑州市西瓜办开通官方微博，请大家关注」已被转评达一万四千次，点赞超过八百八十多个。

　　吐槽是一种立场，也是一种情绪。毋庸讳言，在网上一片调侃和欢乐中，质疑声也漫天飞舞。令不少线民疑惑的是，在当前简政放权的大背景下，郑州市成立这样一个特别的机构有必要吗？有微博认为：「老百姓种植和销售一种农副产品，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因为农民种西瓜，政府就设立西瓜办，如果农民改种辣椒、茄子，政府是不是再设立辣椒办、茄子办？」「堂堂公共部门设立这样专职部门，不仅导致机构臃肿、人浮于事，更浪费国家财力资源」。

　　「马上办」最重要

　　北京舆情监测室舆情分析师卢永春认为，要提高政府公共服务能力，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在一些官员那里，似乎不开会、不下文件，不设立专门「办公室」去「重点抓」，就似乎办不了事。其实，若真是为民服务，西瓜办、苦瓜办未尝不能有，不管馒头办、西瓜办，关键是看怎么办！只有让每个公共机构都「马上办」，才能够把服务落脚。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发展战略和区域经济研究部副部长、研究员刘培林认为，将政策有效落实到位，将决定改革是否能真正见效。改革就是要让所有的人都有充分机会去发挥自己的能动性和创造性。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已完成两项相关研究，一是《陷阱还是高墙：中国经济面临的真实挑战与战略选择》，另一是《中国经济增长十年展望（二零一三至二零二二）：寻找新的动力和平衡》。

　　中国改革部署正在各领域同步深入推进。二零一三年十一月，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审议通过全面深化改革《决定》，半年多来，《决定》提出的改革任务绝大多数都已启动，其中，群众特别关注的十项改革任务，如提高国有资本收益上缴公共财政比例、推进工商註册制度便利化、废止劳动教养制度、实施「单独二孩」政策等，已有重要进展。六月六日，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三次会议在北京召开。一月二十二日首次会议，明确全面深化改革的方向和原则、制定具体工作规则开始，改革要做到「蹄疾而步稳」，审议通过中央深改组工作规则、下设六个专项小组名单和工作规则。二月二十八日是第二次会议，审议通过中央深改组今年工作要点，要求重大改革都必须于法有据。第三次会议重点是部署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改革的工作重点：财税体制改革、户籍制度改革、司法体制改革，以及上海市司法改革试点工作方案和设立知识产权法院的方案等。

　　厦门大学经济学系副教授丁长发认为，目前政府所采取的「微刺激」有针对性，中国大陆第一季度经济下行趋势明显，为了保持经济的平稳增长，国务院召集部分省市经济工作座谈会，一方面可以找出问题的癥结，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倾听建议，为下一步出台有针对性的政策、措施做准备。

　　据悉，二零一四年第一季度，除安徽省外，全大陆其他省份的GDP增速均未达到年度预期目标。

　　其中，黑龙江省实现地区生产总值同比增长仅为百分之四点一，不到预期增速的一半。作为能源工业大省，能源工业佔比非常高，但一季度能源工业增速首次出现负增长，为百分之负二点二。

　　在山西，由于煤炭价格已从二零一一年十月的最高纪录每吨八百五十三元人民币（约一百四十美元），下跌到目前的五百三十二元，跌幅达三成八，一季度山西GDP增速仅为百分之五点五，其中省会太原仅增长零点一。

　　外贸出口大省的江苏、浙江和广东，二零一四年以来，外贸出口不振，这些经济大省也出现经济下滑。

　　北京大学常务副校长、经济学家刘伟认为，中国当下「瞄准靶点」的定向调控思路出台，使中国宏观调控将更具针对性，可实现「标本兼治」。当前中国经济增长中出现需求疲软、国民收入分配、产业动力不足等问题，表象是总量失衡，但归根到底是结构性问题。过去宏观管理偏向总量控制，治标不治本，而定向调控可以将短期和长期、均衡和持续、总量和结构相结合，重点解决中国经济发展中的结构性问题。

　　定向调控更具针对性

　　当下，国务院常务会议多次部署加大「定向降准」措施力度，一系列举措表明「定向发力」、「瞄准问题」的调控思路。虽然决策层多次表明可以容忍较低的经济增速、避免推出短期的强刺激政策，但已经提高了铁路投资额度、加快了水利和公共事业等基础设施建设和审批、并且加快拨付棚户区改造资金。

　　如果将这些领域相对过去一年的增长均视为新的政策支持，学者估算这些措施合计将提振二零一四年GDP增长零点六个百分点。「微刺激」加码体现了决策层守卫增长目标下限的决心。这一下限被普遍认为在百分之七至七点五之间，以保证实现足够的城镇新增就业，并营造一个稳定的宏观环境来处理经济中的其他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