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20、175、381、391、398……北京时间8月3日下午16时30分发生在云南的地震，伤亡人数几经翻新，最终锁定在了任谁也不愿意看到的410人遇难上。4日央视播出的新闻联播用三分之二的时间报道了这场猝不及防的地震，为保证政治正确，头条不出意外地给了习近平，“习近平对云南省昭通市鲁甸县6.5级地震作出重要指示，要求当前把救人放在第一位，全力投入抗震救灾，妥善做好群众安置工作。”次头条是李克强急赴地震灾区，徒步进入震中实地察看灾情指挥抗震救灾工作。此外，还有救援如何不舍昼夜进行，世界如何表达关切和慰问云云，是为地震之后的既定项。
如果说，习近平发出的最高指示之内涵和外延有严格界限规定的话，那么李克强亲赴灾区现场的可拓展性和变化性则大大增强。果然。在中国各个舆论场域，很快掀起了一股报道李克强灾区表现的热潮。徒步5公里来到震中受灾最严重的龙泉村；“不慎滑倒”，用泥水洗手；主动站到道路旁边让道于地震中受伤的人；向老妇人承诺党和政府提供全力支持；赞灾区志愿者齐心协力定能取胜；安抚地震伤员“住院救治费用全部由政府承担”；赞外地医疗专家“你们是及时雨”……概而言之，凡是有李克强的地方，都会有媒体一拥而上的镜头。前者的一个微小举动，经由众媒体放大后，也会成为一起新闻热点，搅动着整个地震过程的舆震。
循着李克强在地震废墟上的脚步，很多人联想到了此前经常出现在地震现场的前任总理温家宝。只是限于言论红线，大陆媒体鲜有将两者放在一起对比的，也无人敢第一个吃螃蟹。在这一点上，西方媒体的步子显然要迈得更大。《华尔街日报》就是其中之一。该报直接借着地震的热度，将李克强和温家宝放在了同一天平的两端，对比异同，揣摩当局意志。相同之处在于，都是以人为本，“救人第一”的思想和救灾主旨始终如一，并在灾区都走访了救灾现场、医院，对灾民的灾后生活表达了关切之情，并反复承诺政府会在灾后重建时负起责任。不同之处在于，温家宝走访灾区时常常是眼含热泪，欲语泪先流，但李克强更加注重解决问题，如其在雅安地震时所提的“科学施政，最大限度减少伤亡”的口号，就是科学务实的最好说明。而在电视镜头和媒体的描写中，最为令人深刻的是其在芦山县抗震救灾一线上的临时帐篷中冷静克制的表现。在震中芦山县龙门乡政府，李克强刚刚摊开地图，就发生了一次余震。他马上询问：“这样的余震大概属于几级？震后发生的次数是否频繁？”
虽然报道也罗列了李克强在地震现场的诸多言语和亲民作为，比如言语层面的感谢和安抚——“黄金救援时间是48小时，只要有一线希望，你们一定不要放弃，把救人放到第一位，你们抓紧工作，感谢你们了！”“近期一定要在临时帐篷中安置，政府会尽快通水通电，让灾民吃上饭，喝上干净水。”再如行动层面的亲力亲为——徒步视察3个多小时赶到震区指挥中心、召开紧急会议部署救灾、为地震遇难者集体默哀……但是，作为西方报业的一份子，《华尔街日报》还是未能彻底脱去西方媒体天然的意识形态外衣。更准确地说，从一开始计划将两任中国总理放在一起对比时，就已经认定这是一场应现实政治之所需上演的“个人秀”。区别在于，前者是以眼泪夺人的“亲民秀”，后者是以肢体动作夺人的“让路秀”。
“秀”来“秀”去，终归只是一家之言。如果非要盖棺定论，与其说这是一场“秀”，毋宁说温家宝标志性的眼含热泪更加偏于感性，而李克强的冷静克制更偏于理性。而不管是眼泪之下的感性还是眼神之下的理性，值此地震之殇的关头大陆媒体更愿意相信，更多地传播正能量以安抚民心才是硬道理。所以新华社法人微博推出应时应景的子夜微评，将能代表正能量的现场元素一一列数，包括解放军武警战士、医生、救援队和消防官兵，因为每一次灾难面前，总是他们奔赴在救援一线，靠血肉之躯营救灾难中的同胞。为了证明此言绝非过度的溢美之词，还有更多的现场感人事迹传回，诸如拒绝采访只为一线生机、炊事员为几百人做饭自己饿晕、救灾士兵被坠石击中沉入水中失踪……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正能量之外，也少不了追问和反思。为何此次地震伤亡远远超过预期？李克强给出的回答是，“震源浅、余震不断，再加上震中在人员密集的龙头山镇。”所以，后续地，需要“担起我们应担的责任，把受灾群众的生活安置好，让他们安心，把伤员救治好，不留下遗憾。”中国地震局罗列的三大原因包括，房屋抗震性能差、人口密度高、震源浅。针对“震源浅”的问题，腾讯今日话题直接反问一句：受灾民众怎不一早搬离鲁甸震区？因为血的事实一再证明，不只是地震，鲁甸山区是各种灾害频发的重灾区。所以，对于震中龙头山镇等不宜居地区，搬迁是恰当的选择。关键在于怎么个搬迁法，则需要“国土规划”。
至于房屋抗震性能差的问题，则交由《环球时报》继续追讨。5日见报社评《让农村房屋更抗震将是大功大德》试图开出解决问题的“药方”，一方面，鲁甸是国家级贫困县，在这样的地方让农民的自住房具备抗震功能，最好由政府推动。政府需要投入力量和资金，在地震没有来的时候就把工作铺开。这项工作分散而细致，操作过程中农民很可能会有一些顾虑，因而对政府是个考验。另一方面，多地震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加固现有民房、强化新建民房的抗震功能应当占有一定比例。各地看得见的基础设施已经有一定的超前性，支持这部分超前的资金可以辟出一些用到农村地区。此外农村自建房坚固了，新地震造成的房屋倒塌就会减少，救灾的资金投入将不再需要那么多，这样下去就会形成抗震工作的一部分转移成防震的良性循环。
截至发稿前，还有利好消息传来，比如3年之后再次与郭美美狭路相逢的中国红十字会，随着郭美美被扒光，一雪前耻的红会社会信任度明显提升，一天的时间内共收到捐赠款物价值3,835.75万元。而在此前的雅安地震后，红会一条募捐微博曾收到超过十万的“滚”字，几近濒临绝境。再如最能表现维汉两族“一家亲”的买买提切糕店捐出5吨切糕赈灾，在涉疆暴力恐怖袭击日趋紧张的当下，此不失为最好的及时雨和正能量。后续地，当局能否在抗争救灾中有更大作为，不妨将希望寄托于眼神坚定果敢的李克强。值得庆幸的是，地震现场不再有“多难兴邦”的扭曲口号，也不再有“纵做鬼、也幸福”的阳奉阴违。要知道，大灾面前不需要那么多同情或悲悯的眼泪，需要的只是让无力者有力，让悲痛者前行。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