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台”到“台上” 李克强险入虎口

　　从“下台”到“台上”，李克强走得并不顺利。

　　“下台”阶段，防火墙内静悄悄，当局鞭长莫及的防火墙外，传言风波早已沸反盈天。梳理一番，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且这两个方面的传言都最终指向了“下台”这一结果。

　　首先是身体欠佳之说。围绕此一点，在2014年末就有海外消息称，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可能无法做完两届任期，就会改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之职的消息。报道甚至信誓旦旦地引用北京消息来源说，“现在他的身体有些越来越吃不消了”。李克强本来就患有糖尿病，而内政外交事务繁忙，加重了李克强的疾病。这两年李克强的健康问题在中南海也多有议论，除了参加公开活动，他平时很少到户外走动。其次是执政水平有限说。

　　为应对无风也能起浪的风言风语，当局采取了巧妙的辟谣术。比如发布系列照片来说明李克强的位置仍然很稳固，借由李克强忙碌之态来破除外界的身体欠佳论调，这既是官方媒体惯用的操作手法，也是针对不同对象的下下策。深度探测舆情走向的中共当局不会不知道，关于李克强的种种传言和风波，他们需要做的，不是去证实传言的真伪，而是如何最大限度地降低类似传言的政治风险以及传播范围。所以，既不能过于直白直接辟谣，因为这样做也就意味着需要首先将“传言”亮明，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坐等传言满世界飞。两相权衡之下，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集中播报李克强的公务活动，以便消除影响并遏制谣言的散播。殊不知，也正是这样的讨巧做法，反倒让原本停留在西方舆论场域的传言有了进一步发挥的空间。

　　“台上”阶段，党报官媒不出意外地按部就班报道，而早已被各色传言搅动得心潮澎湃的阴谋论者，也能从中发掘出新的中南海考量，比如将李克强重回前台看作是另一种进阶版的辟谣方式。

　　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李克强2015年政府工作报告，就是其在“台上”的一次完整演练。新华网第一时间总结出“干货版”，洋洋洒洒100条令人目不暇接。其中即有总体部署，改革开放，稳增长、调结构，民生和社会，政府建设以及国防和港澳台。全面涵盖必不可少，首次提及才是亮点。比如在政府工作报告中，首次纳入治理庸官懒政内容。用李克强的话来讲，要完善政绩考核评价机制，对实绩突出的要大力褒奖，对工作不力的，要约谈诫勉，为官不为、懒政、怠政的，要公开曝光，坚决追求责任。

　　首次提到的，还有港澳部分的“严格按照宪法和《基本法》办事”、“贯彻一国两制，港人治港，高度自治方针”。要知道，在2014年的首份政府工作报告中，因并未提及香港与澳门实施“高度自治”引起外界猜测。政协主席俞正声两天前在做政协会议工作报告中提到香港部分时，也只提及全面准确贯彻一国两制方针，没有提到贯彻“港人治港、高度自治”。中国事务时事评论员林和立认为，李克强在报告中强调依照中国宪法，反映中央强调“一国”多于“两制”，尤其是四中全会提到要遵守宪法，并将宪法提升到最高层面，是要向香港市民讲明中央的至高无上，有明显的针对性。

　　追溯一番不难发现，李克强围绕香港问题的表述早已有之。就在2014年9月22日习近平会见香港工商界专业界访京团的同一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向澳门特首崔世安颁发任命令时亦强调，中央政府将继续全面准确地贯彻“一国两制”、“澳人治澳”、高度自治方针和基本法，不断开拓“一国两制”实践的新里程。此后在德国访问时，李克强在回答记者提问有关香港事宜时又再次重申，中国政府对港方针，没有也不会有变化。如果说习近平近期公开讲话只是提到了“一国两制”，那么李克强两次就香港问题的表态，既谈“一国两制”，也有原本就应该与之捆绑出现的“港人治港”、“高度自治”，则不失为一种有力补充，也表明北京在逐步让“一国两制”走向规范化的过程中，并没有避让“疑难杂症”，也无意于和稀泥，放手让“港人治港”、“高度自治”的迹象明显。而李克强的这次就香港问题的表态，打破了长期只言“一国两制”而避谈“港人治港”、“高度自治”的禁区，政治风向标意味不容小觑。待到政府工作报告予以重申，更是诚意满满。

　　此外，更有诚意的，恐怕非李克强版“任性论”莫非。此一点，众媒体出让头条轮番聚焦，就是最好的说明。

　　全国政协发言人吕新华“大家都很任性”后，李克强也有人更换了主语之后的任性论。“要用政府权力的‘减法’，换取市场活力的‘乘法’”，“大道至简，有权不可任性”。报告起草组负责人随后透露，这句颇为接地气的表述是李克强亲自加入的。言罢，有人开始挖掘释放的信号，也有人在不厌其烦地数着55次掌声。针对后一群体，《中国青年报》当家评论员随即泼了一盆冷水。在其看来，面对总理报告，媒体应节制“数掌声”嗜好。因为过分强调掌声，过分热衷于“数掌声”，会弱化了监督氛围，冲淡了审议的主题。何况，前来参会的代表们，不是来学习的，也不是来唱赞美诗的，而是来审议和监督的。

　　何况，被赞美者，也不见得会待见这种“跑偏”。2013年12月，李克强到天津调研考察，在一个公司听取情况汇报时，就三次打断企业负责人的话，直入主题追问“有哪些政策可以调整”，同时督促“不要光表扬政府，要承认，我们的行政审批和发达国家比做得不够好。这些问题一定要改进，要适应企业的发展”。而在此份政府工作报告起草阶段，李克强也曾鼓励来自科学、教育、文化、卫生、体育领域的代表和基层群众代表，“座谈会虽然时间有限，但你们要敞开心扉讲自己的看法、建议，包括对政府的批评。” 今年两会前夕，中国政府网联合多家网站还发起了“2015政府工作报告我来写——我为政府工作献一策”活动，公开征集社会各界对2015年政府工作报告的意见建议。如若意见和建议最终沦为献媚和掌声，形式感可想而知。

　　主流舆论场在找亮点、数掌声，来自香港《亚洲周刊》的江迅则另有重大发现。根据其在个人微博中所言，“今天上午人大政府报告文本重大差错！‘四个全面’是习大大治国战略布局，文本竟然漏了一个‘全面’。强哥宣读时补上‘全面从严治党取得新进展’。”所幸只是文本版错误，如若李克强当着全世界的面照本宣科遗漏了有可能成为习近平思想体系的“四个全面”，那么中南海权斗戏码恐将井喷式演绎。尤其是那些从一开始就笃定“下台论”的阴谋论者，将文本遗漏的责任一股脑儿全部推定为李克强刻意为之，推其入虎口，也绝非零概率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