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自己是北京的老朋友，就能提尖锐问题”

北京宣传中的“老朋友”罗奇访华遭遇所料未及的不待见，促使他反思与中共的特殊关系。他表示，他错在假设其特殊关系能允许他向中共高层提出尖锐问题。

前美国投资银行摩根史丹利首席经济学家及亚洲区主席史蒂芬‧罗奇（Stephen Roach）4月5日在他的个人网页上发表了一篇文章，题为“究竟意义何在？”（What’s the point?）这是他3月底获邀出席北京的第25届中国发展高层论坛（CDF）后回来一直在自问的一个问题。

作为出席这个论坛时间最长的海外代表，他本次的经历非常具有代表性——被剥夺演讲资格，被禁止对敏感议题发言。这让外界罕见得以洞察中南海的第一手动向。

这是他第一次亲身经历这些。

在2024年中国发展高层论坛（CDF 2024）召开前夕，他被主办方告知“……你最近关于中国经济的评论引起了中国和国际媒体的密切关注甚至争议。很可能你在CDF公共场合上说的任何话都会被媒体误解甚至炒作，这不符合你或我们的最佳利益。”

罗奇24年来第一次没有得到在CDF上演讲的机会。此外，作为出版的“企业专题报告”（CDF Engagement Initiative）的一部分，罗奇受邀编写的关于中国经济重新平衡的背景文件也没有像过去那样发表或分发。

“我也不是唯一一个被单挑出来的人。我认识多年并敬重的一位经济学家朋友在上台之前被告知，不要对经济前景发表任何负面言论。”罗奇写道。

“审查制度是一回事，政治正确是另一回事。而旨在扼杀辩论的思想控制则完全是另一码事。这触及了我上面提出的问题的本质：究竟意义何在？”他继续质问说。

罗奇表示，虽然他已经意识到中共在加码控制意识形态，但严重程度仍大大超出他的预料。

他写道：“我怀着理想主义的希望去参加CDF 2024，希望这个活动最初的精神之火仍在闪烁。正如我在《意外的冲突：美中‘冷战2.0’，全球地缘政治冲突下的明天》（Accidental Conflict: America, China, and the Clash of False Narratives）一书中所写的那样，我充分意识到近年来中国话语体系发生的变化。

“尽管（中共）对信息的控制越来越严格，但我仍抱有一种无可否认的天真的观点，即仍然有分析基础、有实证支持的研究仍有发展空间。

“毕竟，我长期以来一直被视为‘中国的好朋友’。我错在，假设我的特殊关系使得我有资格，就影响中国中长期增长前景的重要问题提出尖锐问题。”

罗奇表示，中共已经关闭了这种可能性的大门。

他参加的CDF活动被严格控制剧本，取消辩论，取消有意义的意见交换环节，即使是在一直为参与而设计的小型圆桌会议上也是如此。

整个会议时间比过去缩短了一天，而且议程通知很迟才在CDF网站上公布。中共总理出席的闭幕式长期以来一直是历届CDF的主要内容，但却换成了开幕致辞。而这些致辞只不过是李强早些时候在人大会议上发表的工作报告的浓缩版。

“如果我说这一切让我不感到难过，那我就是在撒谎。”罗奇写道。

“我坚信中国面临着严重的结构性问题，未来几年的增长挑战。我的议程仍然是分析性的，而不是政治性的。”他重申。

他在最后表示，他打算继续就中国问题发声，并继续推动中国的自由和公开辩论。“我不会放弃。这才是最终意义所在。”他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