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华裔新移民扎堆学按摩 维权路艰难

前不久，上百名华裔学生在洛杉矶阿美瑞卡那（Americana）按摩学院抗议示威的事件引发了社会各界对这一群体的关注。这是一些什么人？为什么200多名学生几乎清一色都是华人？360行为什么一窝蜂地选择按摩行业？他们现在生活在一种什么样的状况下？针对这些疑问，记者近日采访了他们当中的几名学生。

学员徐小姐介绍，这200多名华人学生大多是来自中国大陆的新移民，其中有些人还没有身份，有些还在申请身份当中。“不少学员因为没有身份而拿不到驾照，因此，他们每天上课要么坐公共汽车，要么搭别人的车过来。来了洛杉矶才知道什么叫没车等于没腿。”

为什么那么多华裔学生在一起扎堆？学员楚先生的解释是：这些新移民大多英文都不好，同样的身份和处境让他们产生了相互的依赖感，喜欢抱团，有什么事就相互通知，彼此分享。因为条件差不多，所以一个人能做的事，大家就一传十、十传百地跟着做，人也就越聚越多。

自称“肠子都悔青了”的蔡先生说，他在中国本来是个银行信贷员，那是个肥得流油的工作。可自己也不知道哪个筋不对，看着别人一窝蜂地往美国跑，自己也糊里糊涂地跟着来了。“当初还真以为美国的月亮比中国的圆呢，来了以后才发现，我的美国梦竟然是快餐送外卖，搬家公司扛大个，酒店端盘子。现在好一点了，但按摩也还是个力气活。”

用失业金交学费的黄女士表示：“很多学员比我还惨，他们的学费都是借来的。”在中国每周都去按摩院享受一番的她没想到山不转水转，今天轮到自己伺候别人了，“悲哀啊！”然而，更悲哀的是她还不敢告诉国内的家人和朋友，“让他们知道我现在在美国做按摩的话，还不一人一口吐沫把我淹死？”

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华人扎堆在按摩业？究竟是什么样的魔咒让数百名华裔新移民着迷于这一行业？对此，学员刘小姐的回答是：“不选择按摩业，我们这些没身份的人还能干点啥？经济不景气，就连美国公民都找不到工作，我们这种条件的还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的？按摩总比服装厂和餐馆好一点吧，加上这个行业不要求流利的英语，学校也不查身份，能拿到按摩执照的话就用不着打黑工了。”

“在失业率高达12%的洛杉矶，我们还能拿到每月5000元的收入，还有啥不满足的啊？虽然按摩累点，但中国人就是能吃苦。”学员张小姐说。

学员刘先生则无奈地表示：“像我们这些扔40奔50的人，英语又不好，又没有专业，上大学太晚了不说，10万元的学费咱也交不起啊，不干这个还能干啥？要不是为了孩子，我们这些土埋半截子的人来美国折腾个啥？”

然而，按摩族的美国梦并不好做。7月中旬，有学员从网上发现他们所念的阿美瑞卡那按摩学院被加州按摩委（CAMTC）“拉黑”（列入黑名单），学院顿时炸了锅。很多学生失声痛哭，因为他们花了1600元钱、搭了几个月的时间、用劳累和汗水换取的“美国梦”将再一次破灭。

因学习状况的不同，学生们对“拉黑”门的反应各异：

刚交学费还没上课的学生担心学校被黑会影响自己毕业后拿不到按摩执照而纷纷要求全额退费，但校方表示要扣除250元的登记费，还要学生填写申请表，学院收到申请表一个月后退回余款。

上了一半课程的学生处在煎熬之中，不知该进或退。退吧，担心校方不给全额退款；进吧，又担心学院会随时破产，人去屋空，弄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就算侥幸混到毕业，又担心“拉黑”门导致拿不到按摩执照。

即将毕业的学生态度明朗：与学校共进退，炮口一致瞄准按摩委。学生们振臂高呼“按摩委决定不合理，我们要抗争到底！”

最纠结的当属已经毕业却拿不到执照的学生，他们当中很多人也赶到学校要讨个说法。学员杨先生诉苦道：“我们每天都按时上课，一天打4次指模，笔记也做了，考试也考了，什么都符合按摩委的规定，为什么不给我们执照？为什么白人学生就可以拿执照，而华人学生就不行？这明摆着种族歧视嘛！”

受部分学员的委托，洛杉矶华人律师刘龙珠7月27日来到阿美瑞卡那按摩学院，就“拉黑”门事件和校长伽拜（Robert Gabai）进行交涉，要求校方全额退款给学生。在律师的压力下，校方虽然表示会考虑全额退款，但提出了新的要求：1、退款学生要用书面形式向学校提出退款申请。2、校方接到申请一个月后答复是否退款。

按摩学院“被黑”后，学员人数骤然下降，200多名学生一下子减少到十几名。许多原来要求全额退款的华人学生考虑到律师费可能比学费更贵，打官司又是一场持久战，而且校方可能会随时宣布破产，于是放弃了打官司的想法，纷纷走人。

学员徐小姐担心，“7月末我递交了退款申请，8月上旬学校给我寄来一封信，说1600元的学费扣掉了登记费和几堂课的学费之后，只能退给我1000元。我思来想去，觉得不划算。最后还是决定不要钱了，把剩余的课程念完算了。听说学院方面正在为‘拉黑’事件上诉，如果胜诉，我的毕业证也许还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