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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巴马会见TPP领导人
尽管美国官方从未公开表示过,建立“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TPP)的目标在于创建一个将全球第二大经济体排除在外的“高标准”贸易协定、一个“禁止中国入内”的大型俱乐部。然而全世界都非常明白,在推进这一战略目标的过程中,美国试图“把中国关在门外”。
奥巴马6月3日在接受美国国家公共电台(NPR)采访时谈及,“中国已经伸出了触角,探寻未来加入TPP的可能性”,并明确指出,中国政府已开始与美国财政部长雅克布·卢(Jacob Lew)联系,探讨未来加入由美国所领导的TPP的可能性。虽然在谈话中,奥巴马依然延续旧有调门强调不会放弃“高标准”,并将继续在包括汇率等关键问题上对华施压。而白宫也于4日强调“中国并非也不会成为当前TPP谈判的一员”。但奥巴马政府首次公开高调表态,两国高层已就TPP进行了一定接洽,却也显示出美国一直以来坚决拒华的姿态已然有所松动。那么,促成其姿态调整的因素究竟有哪几方面?
华府欲抚民心
围绕TPP进行的谈判至今已近7年,尽管美国方面已乐观表态年内或有望达成协议,但从一向积极求“进”的菲律宾3月末突然“闪退”当中,或许已然可见谈判各方在经历了漫长等待之后迟迟难见结果出炉的内心焦灼,而这也成为促使美国态度调整的最直接原因。
奥巴马第一任期便正式宣布启动的TPP谈判,不仅被认为是“奥巴马造”,更被奥巴马视为重振外界对其亚太战略一步要棋,以及其任期将至最重要政治遗产。然而,从TPP谈判进程来看,美国目前已与一半TPP参与国签订了自由贸易协议,不过包括日本和越南在内的关键国仍未松口。之所以造成这样一种现实,其一是因为,尽管TPP也许会带来一些益处,但正如人们所知道的那样,一直以来通过出口导向型制造业增长来释放贫穷经济体的生产力并不总是起效,更无法解决掣肘穷国经济发展的根本性问题。在此意义上,TPP不太可能帮助穷国,而这同时也引发了包括越南在内的国家对可能持续居于产业链低端的风险的担忧。其二,日本虽确是TPP成员中最重要的国家,更被智利、秘鲁等小国看好,视为可在TPP内部起到平衡美国的作用。但美日围绕TPP谈判主要有两大难题,即日本农产品市场准入和美国取消汽车零部件关税。农产品市场准入障碍业已扫除后,还剩下美国取消汽车零部件关税的这块硬骨头。出于各自利益考量,TPP谈判之路依旧艰辛。
与此同时,再观美国国内,虽然美国国会参议院5月22日针对“快轨程序”——贸易促进授权(TPA)进行程序性表决,以简单多数获得批准,但众议院通过这一授权的前景依然黯淡。此一系列结果已然加剧了TPP谈判各国的“心猿意马”。毕竟此前美国曾无数次断言TPP协议即将签署,但最近两年预期目标却一次又一次延期,就连美国原本指望12个TPP成员国的贸易部长5月下旬在菲律宾聚会,能够完成TPP最后阶段的谈判工作,这样一种期望也再度落空。
在这样一种严峻的现实之下,美国其实已经意识到有必要转变策略,以提高参与谈判各国对于不久的将来就将达成协议的信心。也正是因为此,高调释放中国亦在同美国接触并寻求加入TPP,或在某种程度上给愈趋陷入疲乏状态的各国打下一剂强心剂。
惊惧北京二套方案
相比于美国主导下的TPP不断遭遇难题,中国努力为亚太区域内各国提供“第二套方案”却收益颇丰,也加剧了美国不得不反思自身战略的压力。长久以来,TPP谈判各方普遍面临的一个困惑便在于,美国与所有TPP成员国的谈判都是在双边基础上进行的,并且这些谈判内容都是相互保密的,各国不知道美国与其他国家的谈判内容。正如分析人士做指出的那样,之所以采取这样一种“暗箱操作”,主要是美国担心“见光死”。而今,中国在投资、贷款、自贸区等一系列领域,都相继推出“第二套思路”,虽然北京的出发点并不是要与华盛顿方面争个搞下,但既然有第二种选择存在,各方或许已经在考虑何必充当美国的垫脚石以及实现美国利益的工具。
事实上,近来各国的一系列动向均已显示,这样一种猜想已成为现实。不仅弃美TPP的菲律宾转身便投入北京主导的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简称亚投行,AIIB)怀抱。2012年才开始启动的中韩自由贸易协定(FTA)谈判,也在短短半年多时间里就完成了从谈判到签署,于6月1日正式落地。FTA作为中国在该地区达成的首个自贸区协定,同时也被外界视作中国推动亚太自贸区(FTAAP)最终建立的“试验田”。在中国亚投行、一带一路等战略安排捷报一一传来之际,必然引发意欲在亚太分羹的美国的警觉。
在这一现实之下来观白宫发言人4日就奥巴马所言进行回应时所做的表态,则着实值得细细揣摩。在承认中美已就TPP进行沟通后,白宫方面对中国已成为当前谈判中的一员予以了否认,但同时又强调本轮TPP协议达成后,将会就该地区其他有兴趣加入的国家进行一些讨论。这或也恰是在以一种“吊人胃口”的方式告诉外界,中国或有可能入围下一批名单。在某种意义上,华府对于中国在亚太地区日益崛起的影响了然于心,如此含煳地表达也许带有某种希望借中国之名凸显TPP对外界吸引力的考虑在内。
美遇挫重调亚太部署
美国作出这样一种姿态调整,也正值其亚太战略部署再调整的重要节点。伊拉克战事结束和阿富汗撤军开始,使得美国进入一个战略转变的新时期,并重新确定了其外交的优先顺序,全球战略的重心转移到亚太毫无疑问位居首位,仅排其后的则是把“中国崛起”视为其主要地缘政治挑战、为增加美国就业而采取新方式开放亚洲市场、加强与区域组织之间的联系、重建与盟友间的关系。在这当中,TPP并非美国的最终目的,不过是其为实现全面重返亚太所必须借助的手段之一。在重返亚太屡屡受挫之后,美国开始重新反思并调整这样一种战略部署,以TPP为代表的“经济支柱”更是其中必不可少地一部分。
在今年4月美新任防长卡特(Ash Carter)启程赴日、韩之前便已明确表态,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战略将进入“新阶段”。美中两国也许不是盟友,但也不必是敌人,强有力的美中关系对于全球安全和繁荣至关重要。“我拒绝‘零和’思维,中国的成功不意味着美国的失败。亚太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即‘共赢’”。这样一言其实并不限于国防安全领域,经济领域亦然。
一个值得注意的细节便在于,一向对中国“一带一路”建设抱有疑虑的美国,5月13日却专门遣国务院负责南亚和中亚事务的第一副助理国务卿霍格兰德(Richard E. Hoagland)等一行十人13日访问中国国家发改委,与中国西部司巡视员欧晓理就“一带一路”建设有关情况进行了会谈。据中国国家发改委事后透露,霍格兰德在会谈中重点介绍了美国在中亚地区实施的有关政策及美国的“新丝绸之路计划”,并表示美国的“新丝绸之路计划”与中国的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有相通之处,可以互为补充,特别是在中亚地区能源资源开发以及基础设施互联互通等方面具有广阔的合作前景。希望与中方加强沟通交流,探寻开展在第三国合作的具体形式,实现双赢甚至多赢的局面。
霍格兰德言语当中,美国“新丝绸之路”寻求同中国“一带一路”进行合作的意味可谓明显,而奥巴马在TPP上对华态度稍事转圜或也出于这样一种考量。在难以彻底排除中国在亚太影响力的现实之下,以“遏制+接触”为指导的美国对华策略,或许正在“遏制”之外,向与中国“接触”倾斜。 (欣予 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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