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人畏懼律師: 羅伊·科恩塑造今日川普

        一個是地產帝國後裔、年青、魯莽又急於在紐約留下標記的開發商。一個是紐約市無情的傳奇律師。一個偶然的機會，川普在曼哈頓名流富豪俱樂部Le Club碰上羅伊·科恩（Roy Cohn）。

　　川普自我介紹之後，就他和爸爸應當如何回應司法部指控他們的公司歧視找住房的非裔問題諮詢。

　　科恩說，“讓他們見鬼去吧。到法庭上去說。”

　　《華盛頓郵報》發表文章說，那是1973年10月，川普開始建立一生中受影響最大的關係。科恩很快代表川普參與法律戰，為他的婚姻提供諮詢，將他介紹給紐約政界、有錢人和社交名流, 當他樹敵日益增多時又為他提供強有力的保護。

　　他們初次會面時，川普27歲，個人生涯剛剛開始；科恩46歲，已接近自己的生涯頂峰。《紐約時報》說，他曾是參議員約瑟夫·麥卡錫(Sen. Joseph McCarthy)反共運動的軍師，曾參與把羅森伯格(Rosenberg)夫婦以間諜罪送上電椅，還曾幫助理查德·尼克松(Richard Nixon)當選總統。

　　在最初會面之後，川普聘請科恩當他的律師。科恩不僅反訴政府索賠1億美元，還代表川普起草了一份尖刻的書面陳述，嘲笑這樁案子。

　　“民權部不是發起了一樁訴訟，”科恩寫道。“而是拼湊出了一張紙，用作新聞通稿。”

　　川普父子最終還是和解了，同意把公寓租給少數族裔，但他們不承認有任何過錯。

　　對於川普來說，他的新任代理律師帶來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科恩是美國最著名、也最被人畏懼的律師。他後來出現在《時尚先生》雜誌(Esquire)的封面上，頭頂一輪反諷的光暈，去世後還曾在《辛普森一家》(The Simpsons)中被戲仿。

　　《紐約時報》說，科恩是當時紐約最使人畏懼的律師，其代理人囊括了形形色色的人物，從臭名昭著的到毀譽參半的：安東尼·“胖托尼”·薩萊諾(Anthony “Fat Tony ” Salerno)、克勞斯·馮·比洛(Claus von Bulow)和喬治·施泰因布倫納(George Steinbrenner)。

　　但只有一位客戶在羅伊·科恩那出了名的鐵石心腸里占據着一個特別的位置，那人就是唐納德·川普。對科恩來說，川普是他的最後一項事業。如果說弗萊德·川普(Fred Trump)令兒子的事業起步，帶着他進入布魯克林與皇后區的中產階級租賃事業這個家族生意，那麼引領他渡過哈德遜河來到曼哈頓的人就是科恩。科恩1986年死於艾滋病。之前幾周，他因為嚴重違反職業道德被取消律師資格。科恩為川普擔任律師長達13年。

　　幾十年後，科恩對川普的影響清晰可見。川普破壞性的總統競選——沾沾自喜地抹黑對手，把咄咄逼人當做自身品牌——分明是羅伊·科恩的把戲在一個更大舞台上的展示。川普對奧蘭多慘案的回應，包括他聳人聽聞的警告，說一場恐怖襲擊將消滅美國，還拋出陰謀論的觀點，暗示穆斯林第五縱隊已經進入美國，這一切都像是從科恩的寶典里直接拿來的。

　　“在他說的話里，我清楚地聽到羅伊的聲音，”彼得·弗雷澤(Peter Fraser)如是說。弗雷澤是科恩生命最後兩年中的情人，和川普打過很長時間的交道。“那種強橫作風，只要你說話夠強硬夠響亮，你說的就是真理——在一定程度上就是羅伊的行事風格。而川普顯然是他的學徒。”

　　川普1977年的離婚協定最能說明他和科恩關係：川普開始與捷克模特伊萬娜·溫克瑪爾(Ivana Winklmayr)正式戀愛，科恩搖身變成了婚姻專家。

　　記者韋恩·巴瑞特(Wayne Barrett)的《川普：世上最大的表演》(Trump: The Greatest Show On Earth)一書中寫道，科恩建議川普不要娶溫克瑪爾。他堅持說，如果一定要娶她，那麼要立一份婚前協議。他會親手辦理。

　　這份協議在婚禮前幾個星期才寫好。它沒有對川普的淨資產做出量化——“由於他所持有資產的非流動性，無法進行精確估計”——並且對川普未來獲利的前景做出了悲觀的估計，對他品味的評價也很一般。

　　未來的唐納德·川普(Donald Trump)夫人非常困惑。她被叫去和未來丈夫以及他的律師共進午餐，覆核一份婚前協定。它規定，如果兩人離婚，她得把川普在婚內可能贈送她的一切全部歸還回去，包括車子、皮草、戒指等等。

　　川普看出她的難過，於是道了歉，還說這是他的律師的主意，伊萬娜·川普(Ivana Trump)後來在離婚庭外採證的過程中這樣說。

　　科恩去世幾年後，兩人的婚姻宣告解體。伊萬娜·川普的律師們提出，她在婚前協議這件事上沒有得到充分的律師代理服務。她最初的律師在至少一起案件中曾為科恩服務，並且是科恩的遊艇“反抗號”(Defiance)上的常客。這起離婚案最終以庭外和解告終。

　　將近13年的時間，曾因給麥卡錫秘密出謀劃策而臭名昭著的律師也在為川普出謀劃策：科恩幫助川普搞定了若干川普標誌性的建築工程交易；控告NFL密謀侵害川普；反訴聯邦政府詆毀川普的名聲，並要求賠償1億美元。川普手下的一個行政人員回憶，川普的辦公桌上曾擺着一幅科恩的8x10英寸照片，用來威嚇不聽話的承包商。

　　科恩從一開始也在川普身上看到了某些特質。“誰未來將會飛黃騰達，他嗅得出來，羅伊做得到，”科恩的長期秘書蘇珊·貝爾(Susan Bell)說。

　　那些年裡，川普從科恩身上學到了很多，其中一件事就是一定要保持在媒體上的高曝光率。早在川普充任自己的發言人，向八卦專欄作者們拋出大堆對自己有利的小趣聞之前，人們就知道，科恩會主動對記者講述自己的故事。

　　科恩的前任伴侶拉塞爾·埃爾德里奇(Russell Eldridge)被確診患有艾滋病後不久，科恩也被確診患有艾滋病。科恩仍然住在自己的市區宅邸。在最後時刻到來之前，他一直堅稱自己得的是肝癌，不是艾滋病，甚至在“60分鐘”節目中被邁克·華萊士(Mike Wallace)盤問時，也不改口。

　　就在他病勢嚴重的時候，科恩還面臨了人生最後一次恥辱。幾十年來，政府的公訴人一直試圖以陰謀、賄賂和詐騙等各種罪名起訴他，但都沒有成功。但現在，他面臨着被取消律師資格的命運。他受到多項指控，包括脅迫一位瀕死的百萬富翁客戶，被指曾在深夜到醫院病房要求他修改遺囑，讓科恩成為他遺產的執行人。

　　1986年6月，科恩因“不道德”、“不職業”和“特別應受譴責”被取消律師資格。

　　科恩已遠離人世30年，但他的行事風格依然不斷出現並吸引媒體關注。

　　在生命的最後幾天，科恩給川普打了電話，仿佛沒有什麼特別的事。約一個星期後，1986年8月，川普接到另一個電話。川普掛上電話，對辦公室里的一位助手重複自己剛剛聽到的消息：羅伊·科恩去世了。科恩已遠離人世30年，但他的行事風格依然不斷出現並吸引媒體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