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也能申请破产？深圳提案补中国法律短板

　　新冠疫情近期横扫中国，导致不少民众失业、企业倒闭。一时间，如何应对大规模的金融风险再次成为当局面临的一大难题。几天前，深圳出台的《个人破产条例》已经提请市人大审议，标志着这个经济特区成为全国首个探索个人破产制度的地区。

　　中泰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李迅雷的个人微信公众号近日发文说，目前中国新增失业人数可能已经超过七千万，失业率可能超过百分之二十。尽管李迅雷事后澄清这份报告并非他本人所写，而且只是在特定假设情境下对失业率水平的估算，但中国近期有大量人口失业显然是个不争的事实。这也意味着，有不少人陷入了个人现金断流的困境。

　　民生与疫情的矛盾

　　《深圳特区报》近日报道，《深圳经济特区个人破产条例（草案）》已经提请市人大常委会进行审议，标志着深圳将成为全国首个通过立法，对个人破产制度进行探索的地区。报道说，这项法案将让“诚实而不幸”的债务人得到重生的机会，也会让当地的市场退出机制变得更加健全。

　　深圳财经评论人士邹涛表示，中国之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有建立个人破产制度，是因为私人财产权的概念在国内仍然相当模糊。

　　“在中国的特殊体制下，人们对个人财产的定位似乎还停留在一个‘这些都不归我所有’的状态中。不仅如此，中国公民的私人财产权长期以来得不到非常严格的保护。”

　　他举例说，中国民用住宅有七十年产权，耕地承包期是三十年。与大多数西方国家不同，中国没有私有土地，这从某种程度上体现了当局对私有财产的轻视。

　　因此，中国企业能破产、个人破不了产的局面也被一些学者称作“半部破产法”。中国最高人民法院的数据显示，截至5月3日，全国正在公布中的失信被执行人已经超过580万，其中包括企业法人和自然人。

　　深圳开创中国破产制度先河

　　值得注意的是，开创中国企业破产制度先河的也是深圳。早在1993年，深圳市人大常委会就率先制定了当地的企业破产条例，这为全国人大在2006年通过《企业破产法》奠定了实践基础。

　　如今，深圳再推个人破产法也是为了顺应当地市场的需求。截至今年一月底，在深圳登记的个体工商户超过120万，占当地商事主体的37.5%。不但如此，还有一些商事主体其实是微电商和自由职业者，他们在某种层面上也可以被看作是个体户。

　　中国政法大学民法学讲师谢远扬近日发文说，合理的个人破产制度，一是能够给人从头再来的机会，鼓励民众创业；二是能降低社会负债率；三是能及时终结债权债务关系，解决执行难的问题。

　　中国金融学者贺江兵也表示，如果这项制度能够得到有效推行，将造福于个人、社会和国家等多个层面。

　　“第一，个人破产制度显然可以为那些‘诚实而不幸’的债务人提供帮助；第二，对银行来说，这可以帮助它们剥离不良贷款；第三，对整个社会来说，它可以树立一种诚实守信的氛围。也就是说，只要我诚实守信，即便破产后从头再来也没事儿。”

　　个人破产制度指的是自然人不能清偿到期债务时，通过法定程序宣告破产，将其剩余资产公平分配给债权人，对未得到清偿的债权，免除该自然人继续清偿责任的法律制度。

　　2020年4月29日，广东省深圳市人大常委会审议《深圳经济特区个人破产条例（草案）》

　　不被“老赖”利用是立法难题

　　深圳或将对此立法的消息一出，立即引发网友热议。字里行间中，不少人难掩个人破产法可能会被滥用的担忧。

　　考虑到这项法律试图保障债务人的权益，有网友反问说，诚实守信的债权人的权益又该如何保护呢？还有网友开玩笑说：“房贷不还了，申请破产。”

　　深圳评论人士邹涛指出，中国多家P2P网贷平台近年来频频爆雷，就显示出了个人破产制度需要区别对待不同自然人的重要性。

　　国内P2P门户网“网贷天眼”此前根据其不完全统计报道，截至去年年底，光是北京市朝阳区就有48家P2P平台失联。

　　邹涛还说，除了确保个人破产制度不会被“老赖”利用之外，政府日后在全面推行这项制度前，还有一项更重要的工作要做。

　　“当局制定公民破产法的前提是公民的私有财产已经非常明确了，并且受到法律的严格保护。我估计这在《宪法》上都要明确才行。”

　　目前，美国、英国等市场经济比较成熟的国家都建立了个人破产制度，而香港和台湾等地也制定了相关法律法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