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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书店在海外开张之前,没人知道传统书店的边界在哪。
破壁的方法十分简单,想留住读者的人,至少先拴住他的胃。
作为跨界营销的典范,国外的新华书店,在拿捏读者这个方面,知识储备的丰富程度堪比它们的书库。
每到饭点,书店门口总是堆满了前来朝圣的异乡游子,他们像当地公园里抱团的无家海鸥一样目标坚定,又挥之不去。
这并不是经营不善或开业酬宾时的促销赠送,新华书店的顶级食材,在整条街,就像那块红白相间的招牌一样醒目。
“来这里只有一个原因:他们的饺子...我喜欢大葱猪肉馅的。”
“店员很友好很博学,当然,对火候的掌控也十分令人信服。”
“我来这里主要是为了速冻饺子。它们很好吃,价格也很合理。我把这叫做‘紧急食物’,当我懒得做饭,或妻子不在家、不愿意做饭的时候就去新华书店。”
有的顾客去的次数多了,还能摸清店内的补货规律,比如“他们在周四进货,想吃鲜得赶上午去,会有很多新的口味”。
在与其它书店管理员的攀谈中,有顾客甚至还得知了饺子将要涨价到18美元一份的内幕消息,这样的价格,已足够在国内坐高铁往返一次京津,外加一次核酸混检,但即便如此,一些顾客还是向书店建议最好能提供送餐的服务,钱不是问题。
“我通常先找书,再去大华买东西...那里的饺子很棒,比大华的还要好,因为不是用的机器,都是手工做的,再冻到冰箱里。”
位于海外的新华书店,最初选址时都是建在了人口稠密的唐人街地区,初心是为华人服务。
早期唐人街内的华人商贩很多都是靠餐饮起家,能在这样卧虎藏龙的内卷环境中脱颖而出,你该对新华书店的调馅功力有点数。
图为美国的中国城
位于美国圣地亚哥市的新华书店,服务对象的范围明显突破了传统意义上的华人群体,各种肤色的读者像水蒸气一样,经常紧密缭绕在店内锅的四周。
那里的书店不仅卖水饺,还卖小笼包,而这两个词汇,在国内代表的是碳水弥漫的晨间饕餮,在国外可能是一些外国人学会的首批中文单词。
一份饺子通常有50个左右,最初由海外新华书店内的茶水间制作,当成是中式点心提供给一些看书看得饥肠辘辘的读者。
比较拿人的是猪肉韭菜和虾仁三鲜两个品种,没想到口味太好,快速形成的口碑在坊间不胫而走。
在海外最大的点评网站Yelp上,关于新华书店的好评,正与它们销售的手工水饺一样稳健增长,假以时日,绕赤道一圈不会有太大阻力。
图为位于澳大利亚墨尔本市的新华书店
没人想到饺子和书店怎么会混搭在一起,有心人甚至能找到一系列国内新华书店的员工包饺子的照片,这似乎是印证了某种传承。
“他们过什么节都包饺子,出去送书慰问也包,赈灾义卖也包,和社区互动为群众搭建图书角也会包,包好和大家一块吃,我女儿就是跟她们学会的包饺子。”
图为河南信阳市新华书店的工作人员,正在书店内包饺子
如果以结果来倒推商业动机,这样的破圈实验,无疑是成功的。
甚至太过成功,以至于很多人都认为新华书店是一家连锁经营的中餐馆,卖书只是副业,看书都不用付费,夏天冷气充沛,冬天暖风拂面,还可以与店员交流关于店内任何一本书的读后感。
图为位于英国伦敦市的新华书店 图片来自小红书
类似于咖啡吧中的闲情逸致,人们在店内座椅间交流的永恒母题,却始终围绕在煮饺子为何要三起三落,或像青草一样的植物,为何也能如此美味。
有人说这是东方智慧,当来自太平洋彼岸的湿润气流温暖了整个冬季,绵密的云朵和绮丽的彩虹让人精神放松,抬头一看,中国红背景映衬下的毛体书法苍劲有力,又能让人的肠胃瞬间放空。
这是精神与物质食粮的双重保障,也是这家诞生于1937年老字号的不传之秘。
图为位于美国纽约市的布鲁克林分店开业 图片来自中国出版集团
在传统书店不断没落的当下,当越来越多的图书馆越来越大,有时去找一本书还会在馆内迷路。
而这些漂泊在海外的新华书店,却反其道而行之,它们大多开在紧接地气的市井之间,店内的面积都不是很大,书籍的铺陈排列,仍能显现儿时的印象。
木质书架上的诸子百家,墙壁留白处的水墨国画,一些爱好中国文化的读者,沉浸其中,时间在掌间也会变慢。
如果不看书的价格,恍惚间仍以为是在国内。
国内外的价码在数字上其实也相差无几,同样一本书,在国内可能要20元人民币,在海外需要20美元。
不过足够让国内读者得到宽慰的是,它们保证,无论是饺子还是书,国内的售价都是最便宜的。
虽然我们在新华书店的海内外官网上,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饺子的痕迹,它就像人们口口相传的上古神话一样,具象却又遥远,简直就是薛定谔的饺子。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经营美食,肯定不是新华书店的惟一一次大胆尝试。
有的店内,传统的文房四宝、字画装裱、印章篆刻都不在话下,有人还能买到茶叶和中式服装,如果衣服不合身,新华书店的员工还能帮你修改衣裤。
位于纽约市布鲁克林街头的新华书店,功能早已从传统书店,重新定位到了社区服务中心。
“说实话老兄,万一僵尸来袭,他们从店内开出坦克来我都不会感到惊讶,毕竟这可能是人类最后的庇护所。”
有人还拍到了美国的一家新华书店,疑似还能举办婚礼。
现场的隆重气氛,让人瞬间回忆起父母爱情那个年代的某个多情下午,而店内还藏着一家“顶好西药房”。
也有人分析,可能是房源紧张导致的当地民间商业,高度浓缩在了一起,每一家看似正经的店铺内部,其实都是一个个微观社会的造景。
曾有经营者表示,当地的治安在许多年前比较混乱,沿街店铺经常会受到当地不法分子的洗劫,有一些游行队伍,游着游着就进了店,抢了劫,当地的华裔商人们为了安全,和亲朋好友街坊,把不同种类的商铺都聚集到了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书店相对安全,一个是书店流水单薄,没什么现金,还有就是,那帮子玩枪的,抢什么也不会抢书。”
一座座海外新华书店的原址,如同福建土楼一样,构建了民间自治自防的坚实防御,而如今的新华书店,也正在全球构建起一个庞大的物流王国,把一本本承载着人类社会的知识精华,安全运输到千家万户。
很多家海外的新华书店,都会提供“新华快递”的服务。
新华快递成立于2008年,主要服务于大陆之外的读者,主要目的就是运书,一些读者在海外的新华书店内,可以预定店内没有的中国书籍,通过新华快递的专线物流,书籍很快就能送到读者手中。
图书是国与国之间文化交流的重要媒介,从这个意义上说,海外的新华书店是向外国介绍中华文化的一个窗口。
在纽约法拉盛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有一两家书店——《世界日报》的世界书局和中华书局,其中卖的大多是台湾省发行的繁体书籍。来自大陆的简体书籍很少,即使有也多是陈年旧书的压仓货。
一些华人和热爱中国文化的朋友,为买到最新的中文书籍,往往需要付出极其高昂的费用。当新华书店逐渐在海外开枝散叶后,它带去了一种中国味道,也带去了一份社区人情。
它大隐隐于市,却又十分有趣,在网络时代如同一座风雨长亭,凝望过去的人文古道,等待着身后的万卷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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