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问大老虎紧张出错 李克强舌战乏亮点

　　两会闭幕当天，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上演压轴大戏。其中，在回答备受瞩目的“大老虎”问题时，李克强突然失去对财经问题的驾轻就熟、自信从容，开口出错，将“有腐必反”误说成“有反必腐”；而且，李克强答问肃贪位高权重者似乎并无多少新意，对于宣扬已久的前军委副主席郭伯雄无一点指涉，令外界大失所望。当然，李克强上位第三年主持记者会共回答17个提问，总体表现从容淡定许多；不过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记者提问缺乏亮点，更在最后抛出读书之类奇葩问题，全程互动较为沉闷。

　　3月15日的记者会在北京时间上午10时30分左右启幕，李克强随即接续记者会主持人、全国人大发言人傅莹的话首先表示感谢记者。据称，现场记者大概有八九百人，多于去年的六百人。

　　首先，英国《金融时报》提出第一个问题。不过，也许是紧张，现场主持人首先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误”引人联想。当时，一名男主持人点名《金融时报》记者提问，但误说成《纽约时报》记者，当脱口而出时马上改口，但为时已晚。因为2012年中共十八前后曝光温家宝家族敛财丑闻，《纽约时报》一度与其他西方媒体触怒中共，曾一度被排斥在一些重要的会议之外，比如当年的十八大新常委集体亮相。

　　中国的房产问题尤其是海外置产成为《金融时报》记者关注的焦点。这名记者称，去年中国的房地产市场一直在下滑，所以很多中国人都到海外去买房子。现在中国公民已经是纽约、悉尼、伦敦等地最大的海外顾客群体了，当地房价随之被明显抬高。也有一些人开始质疑，从中国涌入当地市场资金的合法性。请问总理，中国政府会担心由此引发海外市场的强烈反应吗？今年政府是否会出台新政策来促进国内房地产市场？对此，李克强回应，对“大量的中国人到海外购房，而且成了某些热点城市的最大购买者”的说法“可能还要做评估，我没有这方面确切的消息”。但是他态度明确地表示支持“中国的公民到国外去创业”。最后，李克强笑着反问对方“我看你的面孔是一个西方人，你的中文说得这么流利，不知道有没有在中国买房？”旋即引来哄堂一笑。

　　第二个问题是曾有南方系背景的北京报纸《新京报》记者提出的。不过，评论人士认为这位女士可能底下功课“没有做好”，因为她所关注的网购问题李克强曾公开披露自己曾逛过大陆电子商务平台淘宝网。不过，李克强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在场的各位都有网购的经历，我也不例外，我网购过，最近还买过几本书，书名我就不便说了，避免有做广告之嫌。但是我很愿意为网购、快递和带动的电子商务等新业态做广告。因为它极大地带动了就业，创造了就业的岗位，而且刺激了消费，人们在网上消费往往热情比较高。”

　　第三个问题是西方媒体彭博新闻社提问。这名记者追问李克强是否有决心坚持以“壮士断腕的决心来进行改革”，在经济放缓的背景下会不会很疼。李克强坦承“确实很疼”，“而且在加深，面还会扩大。因为简政放权是政府的自我革命，削权是要触动利益的，它不是剪指甲，是割腕，忍痛也得下刀。”他并承诺今年抓三个方面，一是全面取消非行政许可，不能法外施权。另外，还发现国家部门授权地方政府审批的事项1,200多项，今年要砍掉200多项，不能像开车一样，松了手刹，还踩着脚刹，明放暗不放。二是要推进权力清单、责任清单，今年是在省一级公布，明年推向市县一级，晾晒清单，让社会监督，也让老百姓明白，权力不能滥用。三是要探索事中事后监管的新模式，包括扩大综合执法试点，对假冒伪劣、坑蒙拐骗、食品安全方面以及侵犯知识产权等行为要有有效的监管方式。

　　去年周永康、徐才厚、令计划等大老虎被查，郭伯雄传闻甚嚣尘上，成为目前牵动舆论的最期待事件。两会前后，郭伯雄案似乎也在以一种“剪裙边”的形式浮出水面。央广首次触碰到这一反腐话题，在第四个提问中追问李克强2014年大打老虎后如何进入制度反腐。也许是因为紧张，一贯在财经问题上游刃有余的李克强再度出现口误，“有腐必反”变成“有反必腐”。他说，党中央坚持有腐必反、有贪必惩。一些所谓位高权重的人被依法调查和处理，成效是明显的，人民群众也是拥护的。对于制度反腐，李克强抛出三点论，以法治杜绝法外寻租，简政放权铲除腐败土壤，坚强监管教育，“既要惩治乱作为，也反对不作为，庸政懒政是不允许的”。

　　不过，这一回答显然未触及到外界关注的焦点郭伯雄，令不少观察人士有所失望。其实多维新闻在此前的文章中判断，李克强透露未公布的大老虎消息实则不必期待，因为这与中共的权力分工和两会主题相背离，温家宝当时指涉薄熙来的前例难以复制。

　　第五个问题由新加坡《海峡时报》记者提问。对于去年习近平所提出的“经济新常态”概念以及在此背景下中国经济是否会继续下滑，李克强似乎十分乐观。“我并不否认，中国经济面临着下行的压力，有多重风险，关键在于新常态下要在稳增长和调结构中间找到平衡点，这就使我想起中国人发明的围棋，既要谋势，又要做活，做活有两只眼。形象地讲，稳增长和调结构就是两只眼，做活了就可以谋大势，当然这需要眼光、耐力和勇气。我相信，大家同心协力，有能力保持中国经济的大盘、基本面持续向好。”

　　大陆媒体第一财经记者提问似乎比较尖刻。这名记者反问李克强“创业是老百姓自己的事，是市场的行为，那么我们的政府为什么还要操这么大的心、用这么大的力呢？”李克强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略作停顿后回神感谢记者好意，“让我们少操心。但是不能不多操心啊，因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实际上是一个改革。这也是历史的启示。”他并提到一个年长妇女没读过书开婚庆公司以及自己走访的咖啡屋、众创空间，称“高手在民间啊，破茧就可以出蚕”，“市场活力的激发需要政府去清障搭台”。

　　两会开幕之前，原央视主持人以一部《穹顶之下》揭露雾霾黑幕下的种种利益链条，搅动舆论，也迫使刚刚上任24小时的环保部长陈吉宁表态。在此次记者会的第七个问题中，美国《赫芬顿邮报》记者便以此逼问李克强是否认为中石化、中石油这两个央企一直在妨碍环保政策的制定和执行，尤其是在汽油质量标准的确定和天然气的推行，如果是是否会冲破这种阻挠。对此，李克强重申“要向雾霾等污染宣战，不达目的决不停战”。同时，他也各打三十大板。“不论是什么样的企业，坚决依法追究，甚至要让那些偷排偷放的企业承受付不起的代价。对环保执法部门要加大支持力度，包括能力建设，不允许有对执法的干扰和法外施权。环保等执法部门也要敢于担当，承担责任。对工作不到位、工作不力的也要问责，渎职失职的要依法追究，环保法的执行不是棉花棒，是杀手锏。”

　　接下来，央视主持人露脸提问单独二孩时间表，但李克强似乎并未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只是表示正在全面评估。

　　中日问题被视为此次记者会的一大重头问题。安倍与习李在近两年交锋不断，去年北京设立两大纪念日，高层举行大规模抗日纪念活动，稍早前更传出高调举行纪念二战胜利的阅兵式。对此，《朝日新闻》记者抛出记者会的第九个问题，却以“日本的中国游客现在有所增加，在日本购买很多东西，但是到中国的日本游客比以前减少，日本的对华投资也减少”两个对比进行说明，似乎暗含讽刺意味。李克强先是回应阅兵问题，称“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不仅中国，世界上许多国家都要开展多种形式的纪念活动”。随后，他警告安倍，“对于一个国家的领导人来说，不仅要继承前人所创造的成就，也应该担负起前人罪行所带来的历史责任。”虽然并未回应中国国民赴日旅游并狂扫日货等问题，但李克强也毫无示弱地给予了日本政界告诫和回击。

　　接下来，新华社抛出了金融风险问题，李克强回应说，中国的确存在着个案性的金融风险，但是我们完全可以守住不发生系统性、区域性金融风险。他同时明确会“允许个案性金融风险的发生，按市场化的原则进行清算，这是为了防止道德风险，也增强人们的风险意识”。

　　2014年台湾政局动荡不定，太阳花运动反服贸协议直接波及两岸关系。九合一选举，蓝营惨败。两岸关系何去何从？TVBS请李克强支招让台湾上下感受两岸交流实惠。而李克强则抛“定心丸”，托记者转赠台湾民众，会继续维护台资企业和台商的合法权益，优先一步对台湾开放……

　　对于韩国KBS记者担心中国出现通货紧缩影响韩国时，李克强否认出现通货紧缩。

　　对于《中国日报》记者引述的中国搭美国便车同时挑战美国领导地位的问题，李克强声称听到中国是世界最大经济体的说法时“总是有被忽悠的感觉”。“中国把自己的事办好，保持合理的发展，本身就是对世界巨大的贡献。而且中国还在越来越多地承担应尽的国际责任和义务。要说中国搭便车，这么大的块头搭谁的便车？中国是和大家一起推车。”“中美之间存有分歧，但更有广泛的共同利益。妥善处理分歧，可以着力扩大利益的交汇点。这里面有个很大的亮点，就是我们正在推进中美投资协定谈判，它是以准入前国民待遇和负面清单为基础的，这本身就是打破合作的天花板，开辟发展的新空间。”

　　第十四个问题显然是对去年香港政改方案触动的占中风潮的追问。现场香港《经济日报》追问中央是否对香港政改方案有收紧趋向，指中央一系列强硬表态令不少人对政改方案并不乐观，李克强面露严肃，在澄清说这种担心是“不必要的”后，声称一国两制是国家和人民的意愿，轻易不会改变。他强调自己会认真回答这一法律问题，并明确表态继续支持港首。

　　此时已过中午12点，傅莹说道“时间差不多了”，随后李克强也提议大家吃饭，“大家如果想吃饭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结束。”但正在这时，一名埃菲社记者站起来提问外交政策问题，请李克强在俄罗斯驻扎乌克兰问题上表明态度，回答对普京是否违法，是否已经认定克里米亚归属。李克强的回答并未突破之前北京态度的表述，当时乌克兰、俄罗斯均对北京表示感谢，令外界对中国所表述的“一贯立场”心存狐疑。此次李克强仍坚称，在乌克兰问题上一直保持着客观、公正的立场，我们尊重乌克兰的独立、主权和领土完整。前不久，我在欧洲和乌克兰的总统会面，我跟他说了这段话。他说能不能向外公布？我说没问题，你把我的原话登到报纸上。至于克里米亚问题，成因比较复杂，我们同样希望能够用对话的方式政治解决。

　　结束这一问题后，现场已经出现忙乱，记者们准备立场，但亦有意犹未尽者不肯离去。李克强表示愿意听主持人傅莹女士的。此时，《人民日报》记者被点名，但令人大失所望的是提问竟然是无关痛痒的读书问题——“全民阅读”为什么一再出现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当即网上便有质问者炮轰，人民日报最后一个问题居然是读书！没有其他更重要的问题了？！缅甸误炸、军队反腐、香港一签多行、这些都没碰到，就开始谈读什么书了……“浪费时间、浪费问题！”

　　直到此时，现场开始混乱，记者开始抢着站起来提问，“缅甸缅甸”声音不绝于耳，李克强似乎“明知故问”地在反问缅甸怎么了。终于，3月13日晚中缅边境误炸中国平民的问题被一名外国记者提出。一名女记者提问，您如何回应中缅边境最近发生的问题？李克强先是以“痛心”回应。“你问了一件让我感到痛心的事情。在中缅边界我方一侧，一些我国居民的生命和财产受到了损失，我首先要向遇难者家属表示哀悼和深切的慰问。同时，我国政府、外交部、军方都向缅方提出了严正交涉。我们有责任也有能力坚决维护中缅边境的安全稳定，坚决保护我国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据早前消息，对于缅甸政府军与民族自治地方武装发生的冲突波及中国居民，中国军方已经下达了最后通牒。中央军委副主席范长龙警告如果缅甸政府军无法管束自己的行为，中国军方将采取坚决果断措施。

　　作为每年两会的压轴大戏，总理记者会自1993年起形成常态化、制度化，目前既是针对当届政府的一次“大考”，也是向全世界展示中国政策和主张的重要窗口。这是李克强的第三次记者会，总共回答了17个问题，为其历年回答最多。2013年和2014年记者会，两次记者会李克强总理共回答26个问题，11个问题是针对外媒的。反腐、改革、环保几乎成每年总理记者会上的“必答题”。但对于此次记者会，外界人士评价尽管李克强总体而言少了很多肢体辅助语言，显得更为自信从容，但是整场记者会仍然显得过于沉闷，缺乏亮点。但这本身是台上台下互动的结果，记者提问缺乏亮点（当然有可能被过滤掉敏感问题），也是此场记者会难以激发外界兴趣的关键。盘点17个问题，8个涉及经济，而对于轰轰烈烈、最为外界期待的反腐则仅有1个涉及，无论是中日、乌克兰问题、港台事务都显得四平八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