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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加入世贸前去美国的旅游签是很难下的,不管从申请流程还是下签难度而言,门槛都非常高,有资格旅游签黑过去的往往在国内过得也不差,像上篇文章《有多少人走线“润”了出去 - 福建人在纽约》,里面提到《北京人在纽约》这部剧中的王起明,他去之前就是北京一个乐团的大提琴手,就算放到现在,一个乐团的大提琴手也还是很有含金量的,那如果过得很差又想黑过去赚钱怎么办,蛇头这个职业就这个需求应运而生,而蛇头中的主力又以福建为主
“蛇头”是地道的香港用语,早年,不少大陆人是像蛇一样,屈着身体藏在甲板里乘船偷渡到香港的,因此,香港人就把偷渡者称为“人蛇”,而组织偷渡的人,则被称为“蛇头”。
在之前几十年,福建沿海地区,蛇头是个职业,能把偷渡生意做大的蛇头老板都很厉害,每一个偷渡者的背后都有一个掌控全局的大蛇头,他们一般都是早年出国的先行者,拥有外国的国籍或者长期居住权。
“ 一个 女人 ”
2014年5月23日上午,在纽约被称为“福州街”的东百老汇街头聚集了数千纽约市民,为一名华人女子送殡,到场的人虽大都身着黑衣,腰里却系着巴掌宽的红绸腰带,现场乐队主打唢呐铜锣,卖力的搞出个鼓乐喧天,一字排开叩头跪拜扶灵痛哭者须有人搀扶才肯离开,如此传统的中式葬礼别说在纽约就是在中国恐怕也要在偏远的乡下才得见,在纽约上一次如此规模的重视葬礼还是李小龙,而这次,则是“萍姐”
福州马尾亭江镇,位于闽江口岸边的一个小镇,依山靠江,离海很近,历代的村里人很早就懂得如何出海寻找生存资源,或捕鱼、或跑船、或到外国谋生,但大家日子仍然过得清贫甚至困苦。
那个年代作为家里孩子中的老大,童年除了干活就是挨饿,不过好在父亲受雇于轮船公司,经常跑跑国内或国际航线,多少会赚点钱维持一家生计,走南闯北的父亲每次回家,都会跟家人们说起跑船的见闻,特别是国外的奇闻异事,让年幼的她心里充满好奇和向往。
15岁那年,父亲谋划了很久,随远洋货轮来到了美国纽约的港口,趁着靠岸卸货时的混乱,偷偷溜下轮船,隐入了繁华的纽约城打黑工,成为一名偷渡客,在美国的父亲每隔几个月就会向家里写信、寄钱,告知家人自己在美国的情况,出门在外都会报喜不报忧,这更让她心中有了对美国的美好幻想。
高二时因为某些“时代原因”学校关了门,也就辍学了,不久后郑翠萍通过关系一家子移居到了香港,用父亲寄回的积蓄在在香港开了一家小百货商店,经营的不错,后来又在深圳开了一家小服装工厂,表面上看,应该可以算是一名风光商人了,但其实并没有赚到什么钱,她依然向往着美国,毕竟在美国,发财的机会更多,所有的转机在她老公和父亲被被美国移民归化局拘捕并遣返回香港后。
老公是最先被遣返的,此前跟随一艘香港的商船去往美国,不过仅仅两年后,就被美国移民归化局拘捕并遣返回香港,而父亲则是在美国的第13年被遣返回国,再见时,女儿已为人妇,并且有了一个4岁大的女儿
然而在不经意间,萍姐的好运来了
拖家带口,不再贫穷,按理说已经没有去美国的必要了,但一对美国老夫妇给了她机会,在付了钱后,这对夫妇同意以“保姆”身份,帮助怀揣“美国梦”的郑翠萍去美国。
1981年11月17日,已经32岁,在香港打拼了半生的郑翠萍,放弃了与家人的安逸生活,赶在圣诞节之前,坐飞机途经阿拉斯加来到了纽约。
和无数怀揣“美国梦”的福州人一样,工作签证只是条路子,根本不会去做保姆,像众多通过各种途径到美国的国人一样,到达纽约后就来到了纽约唐人街,虽然没上过几年学,也不怎会说英语,可是她为人热情,乐于助人,没多久,就迅速融入了当地的福建人社区。
1982年,郑翠萍开始了自己的生意,在喜士打街租下了一个狭小的门面,挂上“德信百货”门招,也成了日后郑翠萍传奇一生的开始,“德信百货”是萍姐在美国打拼出来的第一家店,门面不大,主要针对当地华人卖些衣服和廉价日用品,透过橱窗里摆着的各种服装和杂物,从街边经过的华人们就能看见柜台里的郑翠萍,店开起来没多久,郑翠萍把老公和孩子也接到了美国,而她的老公则和他人合伙开了一家福州小吃店。。
时间久了,到郑翠萍店里坐坐,成了那些背井离乡人的一种习惯,郑翠萍平日里穿着围裙坐在柜台后,像个贴心的大姐建议这些福建来的乡亲们要好好学英语,努力挣钱,有机会也把家人接过来。
就这样,这家不起眼的商店,成了大家交流信息、发发牢骚、寻求安慰的好去处,郑翠萍也成了这条街上颇受人尊重的大姐,大家都改口叫她“萍姐”了。
之后的几年里,萍姐陆续把弟妹带进了美国,也越来越熟悉路线,于是,就有人让她帮忙把人从国内带出来,当然主要是靠偷渡。
对于偷渡,萍姐太了解了,萍姐身边的人日常讨论最多的话题就是移民与偷渡,萍姐顺水推舟当起了掮客生意,成了个小“蛇头”,萍姐的第一单生意是帮自家最亲的5个20岁上下的亲戚带进美国,接着帮着福建老乡或者唐人街的邻居接应一下,打个前站什么的,从中分点费用。
慢慢地,郑翠萍发现想偷渡到美国的福州地区人越来越多 ,加之这生意挺来钱,于是便发动家人一起上,形成了一条龙服务,从“小蛇头”变成了“大蛇头”,出于安全、能力考虑,刚开始每次操作的偷渡客不超过10人,由郑翠萍和家人亲自接应。
上一篇讲过从福建亭江、长乐偷渡到美国,行情费用是一万八千美金,出于“蛇头”间的竞争,售后服务显得格外关键,萍姐一般要求偷渡客必须预付2000美元的定金,如果活着到达美国,再交1万6千美元余款,萍姐通常是将“人蛇”直接带到自己的商店后才收尾款。
在萍姐的这些买卖中,阿辉就是其中的一个,阿辉的店离“德信百货”不远,在萍姐之前安排拜过码头后也算是日子过得顺丰顺水,混得可以说不错,时常在萍姐的店里坐坐,偶尔拜托萍姐给家里寄钱回去,跨国汇款是萍姐的另一个业务,以德信百货店为据点,帮人寄款到国内,当然要收3%的汇款佣金,如果要将钱寄回福建时,可以将美金带到店里,交给萍姐,留下亲属的姓名和联系方式,然后换取一串密码。
3天之内就会有人骑着摩托,出现在收款人的家门口,只要和来人核对完密码,就能收到和亲人在美国交给萍姐数额一致的美钞现金,速度不可谓不快,这种模式就是以后要讲的洗钱里的“现存”和“送现”
1991年的一天,阿辉走进萍姐的德信百货店,像往常一样,萍姐正站在柜台后面。
他拿出了3万美金,递到萍姐面前,说要把这些钱寄到曼谷,在过去,阿辉一直都只寄千把美金回家,这回突然拿出巨款
萍姐突然想起,很长时间以来,阿辉似乎一直对蛇头的生意很好奇。
每当他看到萍姐时,都会追着问一些相关的事情,比如谁是大蛇头,偷渡这门生意又是怎样运作的,毕竟那时泰国曼谷,可是偷渡产业中的关键环节,从云南出境,穿过金三角,进入泰国,买通泰国负责检查护照的官员,让这些持着假护照的人可以轻松登上飞机,然后直达美国
萍姐打量着阿辉,带着玩笑的口吻,笑着说:“现在你是我的竞争对手了。”
阿辉也只笑笑,大家都明白,彼此彼此。
然而,阿辉没做多久,泰国偷渡线路就出现麻烦了。
92年初美国在泰国机场安排了大量专家,专门检查不合法或伪造的签证,几乎一夜之间,这条最顺畅去美国的路,一下子被堵死了,偷渡活动很快陷入停滞。
但来到泰国的人数并没有因此减少,蛇头不得不把这些人安置在机场附近的安全屋内,等待适合的时机再行偷渡,那段时间,机场附近的安全屋都被挤爆了。
时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可泰国机场的严查仍然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偷渡客们愈发焦躁不安,冒险偷渡第一站就出了问题,哪能不着急。
身在纽约唐人街的阿辉,得知了现状后,和萍姐一起开始思考一种新的运输方式—船运。
陆运人数少,时间快,安全系数高,队伍也更好控制,但海运,成本更加低,一次跨海大船可运送几百人,带来的利润更加丰厚。
走船运的话必须要和福青帮合作,福青帮经常会从其他地方船运一些“水货”进行倒卖,对他们来说运货和运人没有太大区别,三方一拍即合,他们很快找到了一艘船,萍姐占了其中的30个位置,阿辉占了20个位置,剩下的空间,租给其他蛇头。
第一次“卸货”十分顺利,船在离美国海岸几百英里的公海停下,福青帮派出快艇或小渔船接应,将偷渡者们送上海岸。
船运这个模式能走通可以说是萍姐偷渡“事业”的一次大进步,萍姐的事业也是在这段时间飞速发展,但好景不长,很快出事了,正是“金色冒险号”事件
金色冒险号是一艘货轮,不适用来搭载旅客,看上去是艘锈迹斑斑,看上去早就应该报废的旧船,但前文讲过,运货和运人对他们没什么区别,船运模式跑通后1992这艘船就被一个台湾蛇头买了回来,喷上了白色的漆“Golden Venture”(“金色冒险号”),批量从泰国和肯尼亚运送人蛇去美国。
金色冒险号从出发开始就碰到很多问题,泰国和肯尼亚一共接近300人上船,在船上几个月偷渡客们经常为了淡水和出的大打出手,最困难的时候十个人直发一瓶矿泉水,因为抢一口水出了不少人命,没有水也就意味着没有饭吃,船上的雷达一般是不会打开的,某次船上的人是在渴得受不了逼着船长打开雷达寻找雨区,除了水第二个问题就是女人,船上待几个月所有最本性的东西都暴露出来了,大家有机会的话可以看看柯恩拍的《金色冒险号》
“金色冒险号”到玻利维亚又坏了,停了好几个月,有几十人实在受不了就从船尾跳海逃走了,直到93年5月,金色冒险号终于到达了纽约市附近的大西洋海域,靠近纽约公海时并没有直接开进去,原计划的快艇接送并没有人过来,在纽约外的公海来来回回地兜着,大约兜了7天,船上的水、食物一天天少了,船上着急、害怕的情绪一天天严重了
在船上焦虑的同时,阿辉也在不顾一切地想找一个能派船接驳的人,这艘船上有十几个他的人,但很快发现,福青帮很成功地垄断了东海岸所有的接驳生意,以至于没有人能够顶替,而福青帮此时正在陷入混乱,帮派内战,快艇队已经被打散了,近期不会有人来接船,阿辉只能建议金色冒险号掉头,先补给,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在准备掉头时,突然有人发现船漏水了,大家一下子慌了,没有吃、没有喝、船又漏水了,眼前只有死路一条,用打手们的话说,人蛇发生了“暴动”。
有人抢过小蛇头、打手的枪、刀,把他们捆绑起来,有人动手撬了船长的保险箱,把钱抢走了,有人逼着船长靠岸,有人把棉被抱上甲板,在甲板上点燃起来,有人脱下衣服,在甲板上用力挥舞,船上的人都觉的再不挣扎或许就在死在路上,船终于向纽约方向行驶,几个自认为水性好的渔民跳下了船。
他们以为离岸很近了,可以游到,毕竟这趟行程历经千辛万苦,快到美国了,不甘心被抓了又送回去,可是他们真的不知道6月纽约的海水有多么冰冷,不知道到离岸边还有那么远,从他们跳海的地方到岸边小船也要开半个小时。
最终有10人溺水死亡,6人趁乱逃脱,其实有许多人游到岸上时,警察还没赶到,按理说有机会逃掉,但游完后,手脚都冻住了,根本走不动。
“金色冒险号”偷渡者抢滩登陆的消息,马上在当地电视新闻上滚动播放着。
6月6号一大早,阿辉就急匆匆走进纽约东百老汇47号的“新香港百货商店”,萍姐也正呆呆地盯着电视屏幕,播放的画面正是那艘搁浅的货船随着上涨的潮水缓缓摇晃着。
过了许久,萍姐默默地对阿辉说:“咱们这次运气不好,你应该出去躲一段时间了”。
但萍姐还不知道,这艘船上她仅有的2名乘客,有一名已经死了。
几个小时后,纽约当局通缉了阿辉和萍姐,阿辉很快被抓了进去,开始了他的十年牢狱生涯,而萍姐则已经偷偷溜了出去,她终于能休息一段时间了
“金色冒险号事件”并没有让萍姐的声誉受损,当地找她帮忙偷渡赴美的人依旧络绎不绝。郑翠萍在国内继续遥控着自己的偷渡网络,到了1994年,她的偷渡服务起步价已经涨至3万美金以上。
1998年,在她操控的一起人口走私行动中,偷渡船在危地马拉海岸附近倾覆,又有14人溺亡,美国政府有开始对郑翠萍全球通缉,即便被通缉的几年里,郑翠萍通过假护照,频繁往返于香港、纽约和福州等地,那时,她的丈夫和女儿依然还在纽约 。
直到2005年郑翠萍在香港被捕,引渡至美国,直到2014年4月24日,郑翠萍因胰腺癌死在狱中。
至于“金色冒险号”上的偷渡客的后来结果,据不完全统计,有99人因不堪忍受长期关押的牢狱生涯,申请自动遣返回国,其中有60多人回到大陆后又再次偷渡去美国,而其余的人则陆陆续续留在了美国周边的其他国家。
“ 石 头 ”
用三体的一段话形容郑翠萍很贴切,“她不是坏人,也不是好人,她只是一段历史”
不是所有的蛇头都可以像郑翠萍一样成为“行业领头人”,石头才是大多数蛇头的现状,一个再也回不去家的90后蛇头
石头经常讲自己做的不是蛇头,而是从事国际移民业务,成年后才出国的他中文很好,职高读了一年便辍学了,在国内学过理发也进过厂,由于太累就选择了家里蹲,家里蹲时间长了自己也很难受,父母看着无所事事很恼火,自己在家里压抑得也很烦,所以父母四处打听安排工作,最后打听到了他舅舅那里
中国很少人在哥伦比亚,或者说南美洲国家,而石头的舅舅在哥伦比亚却待了将近十年,出国谋生的第一目标自然是美国,但被遣返后不甘心又尝试了一次,机缘巧合就留在了哥伦比亚,舅舅听说石头像出国后立马就给家里打了电话,家里有人在国外介绍是可以办工签的,所以免了飘洋过海这一步,前一天的电话第二天石头就被送到了机场,这一年是2013年,石头19岁
刚去的时候并没有接触到偷渡这门生意,舅舅是跑船的,石头过去的第一份工作也是跟着跑船,近海运输生鲜货品,接触到偷渡也是因为跑船,对跑船的来说,拉货和拉人没有明显的区别,从17年开始石头和舅舅开始做偷渡的生意,也开始被叫做蛇头
说是蛇头,其实也就是一个分包商,在国内搞过投标的朋友应该都知道,类似工程标,总包拿下再分包各细项出去,他们最开始做的也不过是大巴把偷渡客运到哥伦比亚北部边境的内科克利,送他们上船去巴拿马,巴拿马之后的事情就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有些朋友可能会问哥伦比亚政府不管么,全程大巴像旅游一样,实时是哥伦比亚当局确实不管,而且会发放通行证,在中途的时候警察会查车,上车之后付钱就可以了,一般是一趟费用的15%,全程不会有其他骚扰,一般的接送路线是厄瓜多尔边境的图尔坎出发到内科克利,三天时间就可以送到巴拿马,准备开始爬山“走线”钻雨林,从南美北上,跨越多个国家,过海、渡河、穿雨林,直达美墨边境,最后踏上美国的土地
石头的“生意”不大,横穿一个国家,三天时间300美元,包吃包住,睡觉在车上,全程不下车,就像国内的影视平台各种VIP一样,他们也分小包大包,小包就是前面讲的大巴送到雨林入口,而大包是通过中间人办理直接到墨西哥的签证,直接送到墨西哥边境墙,省得钻雨林
生意并不主做中国人,接过最多的客户是南美人,直到最近两年国人也慢慢多了起来,中国人走这条线路不是新鲜事,很早就有人在走这条路线,不过只是零星两三个
“最开始还觉得蛮亲切,老乡嘛,现在也就有眼缘的聊几句,见过太多了”
他这样评价哪些走线的中国人
“我做这么多年基本没见过几个犯事儿的,大多还是普通老百姓,或者国内欠债的”
哥伦比亚就上车下车这点那事儿,所以即使作为一个“蛇头”,石头也并没有在这一阶段见过所谓的杀人越货,据他所讲的从雨林开始北上路线路上抢劫的比较多,但杀人的少,大多数死在路上的人都是因为意外,或因为船翻了,或因为在冷冻车里冻死闷死,或在河里淹死等等
石头曾经跟着走过一次线,也可以说是熟悉业务,从哥伦比亚穿越达连隘口热带丛林进入巴拿马,巴拿马雨林出来后,包车一路向北,通过中美洲的哥斯达黎加,尼加拉瓜,洪都拉斯,危地马拉,墨西哥数国,抵达美墨边境,再翻边境墙或者泅渡界河进入美国,这也是常规的走线路线,而对这次走线经历,即使已经过去数年,他仍然记忆犹新
从哥伦比亚出发,去巴拿马的第一步是坐船,没有救生衣,海浪特别大,船就跟一片树叶一样,在海里飘荡,海水打过来又四散开来,好在是时间比较短,四十分钟就可以到对岸,船翻葬身海底的人不在少数,这片加勒比海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偷渡客,到巴拿马之后,在海边搭帐篷睡觉,第二天早上就开始穿越雨林,一起进入雨林的有40人。
进雨林最开始是香蕉林,然后是烂泥地,走一两小时后,再开始爬很陡的山,需要爬整整两天,第三天开始坐船,说是坐船其实是独木舟,在雨林里顺着河流一直走,顺流而下水非常急,独木舟好几次差点翻船 ,漂到一半还要不停往外舀水。
好在是一路上没有出什么岔子,漂了两天终于漂一个部落,路上四个独木舟翻了一个,吃饭的时候只见到30个人,休整片刻继续往前走,就到了美国和巴拿马联合设立的难民营,可以领一些免费的食物和水,也可以选择坐大巴,石头选择坐大巴,12个小时后到了哥斯达黎加,在哥斯达黎加外需要登记难民身份才能入境,石头并不需要去美国,所以他的的走线之旅也就截至在了哥斯达黎加,和他同一批剩下的30个人,在前往美国的路上还是没了一小半,一部分在尼加拉瓜的大巴车翻掉后当场人就没了,另一部分则暂时留在了墨西哥塔帕,最终平稳到美墨界河的只有18人
石头从这次后也再没有实际走过线了,安安稳稳的做着自己的“蛇头”生意,从13年刚开始的一年几百人“生意”,到近几年偷渡的人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大,客户也越来越多,墨西哥,古巴,委内瑞拉,走线的人越来越多,国人也越来越多,而石头也早已在国内之前的一次打击偷渡的行动中被注销了国籍,再也不能回国
通过朋友和他聊天时,我问他有没有想对走线人聊聊的真心话,他想了想,很洒脱的说这事本来就是高度个人化的事儿,有压力逃避很正常,决定走这个路子出去就说明已经想好,大道理谁都懂,没有什么好聊的
转天朋友告诉我石头推特发了篇推文,只有短短两句话:
“No es la carga lo que te rompe, sino la forma en que la llev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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