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战还是大交易？美国摇摆不定 中国手段强硬

华尔街时报评论文章：川普在第二任期内针对中国的政策在贸易战与大交易之间摇摆不定，缺乏清晰连贯的战略，而中国却思路清晰，手段强硬，利用经济筹码向西方施压。

这究竟是一场贸易战还是一笔大交易？第二任期过去半年后，美国总统川普的对华政策似乎两者都沾边儿，但又两者都不是。

上周，在素有“防务与情报界达沃斯”之称的阿斯彭安全论坛(Aspen Security Forum)上，人们可以感受到这种战略上的摇摆。让许多人感到困惑的，不光是白宫接下来会对中国做什么，而是白宫到底有没有一个连贯的计划。

在阿斯彭，我向一个专家小组提出这个问题，这个小组的成员在塑造对华政策方面拥有几十年的第一手经验。他们的回答耐人寻味。

曾在川普第一个任期内担任副国务卿的斯蒂芬·比根(Stephen Biegun)指出，川普时代的决策是一个公开辩论的过程。他说，这不同于传统，宣布政策只是公开辩论的开始，而非尘埃落定。

比根说，川普的风格是“推进、回撤、升温、降温，如果效果不好，有时会彻底放弃。”

短短几个月内，白宫的对华政策就从极限的关税施压，试图孤立这个全球第二大经济体，转变到尝试与这个主要的战略对手接触。川普已表示，希望在近期与中国领导人习近平举行峰会。

比根指出，川普的对华政策并不是由铁板一块的政府制定的，而是由一个他称之为“川普世界”的广泛联盟塑造的，这个联盟地成员包括“让美国再次伟大”(MAGA)的忠实拥趸、传统共和党人、企业CEO和经济民族主义者，川普必须不断调和这个群体内各种不同的利益诉求。

比根谈到川普第一任期内的一种模式：每当川普亲自操盘对华事务（主要是为达成贸易协议，如2017年-2019年，但取得的成果有限），政府其他部门就退居次位。一旦他撤出辩论（如2020年新冠疫情期间），就会给政府出台一系列惩罚中国的措施创造机会。

现在川普本人正在主导政策空间。

“总统想要达成一项经济协议，正在极力推动谈判，”比根说。“但如果总统认为谈判不会有结果，他就很可能抽身，届时政府就会出台更多举措。”

混杂的信号

曾在乔·拜登(Joe Biden)主政时期担任美国商务部中国事务高级顾问的伊丽莎白·伊科诺米(Elizabeth Economy)表示，川普战略目前“尚未成形”。

伊科诺米指出，虽然川普政府暗示要从拜登的“去风险”战略转向更强硬的对华“脱钩”，但其行动却并不一致。比如，一向被用来维护国家安全的芯片出口管制现在也能被川普政府拿来与中国谈判并取消了。

伊科诺米说，本届政府在安全问题上也发出混乱的信号。她说，虽然政府声称中国是“迫在眉睫的威胁”，但其战略似乎只是告诉盟友，要增加开支并“购买美国武器”，同时又对美国在Aukus等关键联盟中的承诺提出质疑。Aukus是澳大利亚、英国和美国为抗衡中国在印太地区影响力而签订的三边安全协议。

伊科诺米说，北京方面希望从川普政府手中得到的东西远远超出当前在华盛顿占主导地位的经济议题。

她说，首先，中国希望美国承认自己是“与美国平起平坐的大国”。第二，中国想让美国停止干涉，让中国自由推进其议程。

这其中包括收复被其视为领土一部分的地区（比如台湾），在不受美国出口管制的情况下争当世界头号科技强国，以及重塑全球秩序，使其符合中国愿景。

美国的战略摇摆似乎也促使一些美国盟友自寻出路。

德国资深政治家、前欧洲议会议员莱因哈德·比蒂科夫(Reinhard Bütikofer)认为，欧洲对中国的看法与五年前相比出现“180度大转弯”，变得强硬得多。

这种转变的背后主要是经济恐惧在驱动。比蒂科夫说，旧的“双赢哲学”已被“中国导致的欧洲去工业化”风险所取代。

比蒂科夫还提到欧洲的经济引擎德国的一个关键转变。虽然前德国政府采纳了欧盟的“伙伴-竞争者-系统性对手”的三重对华定义，但现任德国政府已正式将“伙伴”一词从其对中国的定义中删除。这表明更强硬的欧洲战略获得了重要的政治支持。

总之，阿斯彭论坛描绘的图景是充满紧迫感的。在川普团队交易与施压混杂并存的同时，中国却思路清晰，坚定推进。对华盛顿来说，风险远不止未能达成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