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TO无法改变中国 莱特希泽正另辟蹊径

　　川普政府最高贸易官员、长期对WTO和中国持批评意见的莱特希泽一直忙于实施一套策略。

　　美国总统川普(Donald Trump) 2018年对中国进口商品征收高额关税后，北京方面做了受侵害的贸易伙伴通常会做的事：向世界贸易组织(World Trade Organization, 简称WTO)申诉。上个月，WTO的一个专家组做出了有利于中国的裁决，宣布美国的大部分关税违反了该组织的规则。

　　但这场胜利是空洞的。上述裁决可以上诉至相当于WTO最高法院的上诉机构(Appellate Body)，但由于美国阻止了新成员的任命，该机构目前无法正常运作。因此，在可预见的未来，主导美中关系的将是两国1月份达成的“第一阶段”贸易协议，而不是WTO。

　　这一结果正式确认了川普政府自2017年上台以来一直追求的对美国贸易政策的重置。川普并没有像一些人担心的那样摧毁全球贸易体系，但他让这个体系四分五裂。过去，美国寻求平等适用于所有国家的规则和WTO这样的机构。但在川普的领导下，美国现在根据自身最佳利益制定自己的规则，就像对中国所做的那样。

　　这种做法招致了批评，批评者认为这样做有悖于美国历来支持自由贸易和多边主义的立场。不过，很难否认其中的潜在逻辑。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此事的主要负责人美国贸易代表莱特希泽(Robert Lighthizer)。在漫长的职业生涯中，莱特希泽为共和党政界人士提供咨询，并代表受进口产品影响的美国钢铁公司，对于美国贸易政策中的许多漏洞，以及如果有机会如何修复这些漏洞，莱特希泽形成了一套强硬鲜明的观点。

　　其中最重要的一些看法涉及WTO。WTO于1995年取代了关税及贸易总协定(GATT)。GATT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为防止20世纪30年代的贸易战重演而建立的。缔约国担心GATT做出的解决争端的裁决太容易被绕过，因此WTO成立一个类似“最高法院”的上诉机构，可以在该机构对下级机构做出的裁决提起上诉。

　　上诉本应很少，但现在却司空见惯，而且在大批专业人员的支持下，上诉机构已经越来越多地不止是就手头的案件做出裁决，更是创造了一个判例体系来指导未来的案件。在今年早些时候发布的一份报告中，莱特希泽称，上诉机构作用的增强已使WTO从一个谈判平台变成了一个诉讼平台。各国不是努力通过艰苦的贸易谈判来进入美国市场，而是要求WTO推翻不利于己的美国贸易法或贸易措施。

　　美国贸易代表称，高达90%的针对美国的案件都裁定，美国的某些法律或措施违反了WTO的承诺。诚然，美国在WTO中赢的次数比输的次数多，但莱特希泽的重点是，虽然美国的贸易壁垒在全球最低行列，却比其他任何国家遭到的起诉都多。

　　莱特希泽在一次采访中表示：“我们不得不修改我们的法律，这些从来没有经过谈判，从来没有让步，也从来没有支付过费用。”莱特希泽称：“其结果是，我们从事好工作的人减少了。”

　　莱特希泽上任后采取了行动：美国开始阻挠对这个由七名成员组成的上诉机构的任命，结果是现在其成员太少，无法听取对下级小组裁决的上诉。

　　在莱特希泽看来，WTO另一个重大漏洞是在2001年接纳中国为成员。关贸总协定之所以有效，是因为它是在政治和经济制度相似的国家之间运行。中国威权政府引导的经济并不符合这种模式，WTO规则也不能充分解决中国从操纵汇率到强制技术转让等许多做法。WTO的上诉机构使规则进一步向有利于中国的方向倾斜，例如，难以惩罚向国有企业发放反竞争补贴的行为，而这种做法在中国经济中很普遍。

　　美国确信，依据共识做出决定的WTO从结构上来说没有能力改变中国，于是单方面采取行动，重新启用了美国的一项立法，即1974年《贸易法》第301条，对中国征收高额关税，直到中国改变行为方式。

　　以美国为中心的新贸易安排体系能否成功和持久，还有待观察。现任职于外交关系协会(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的前WTO上诉机构成员Jennifer Hillman表示，第一阶段的协议过于注重通过强迫中国购买更多商品来减少美国的贸易逆差，而没有解决中国行为中最有问题的方面，比如强迫西方公司将技术转移给中国竞争对手，或者发放补贴的行为。而批评者称，通过单独行动而非与盟友合作，第一阶段协议、对华为技术设备的禁令以及类似的行动正在令全球技术市场变得碎片化，这将减缓创新，并损害美国公司的竞争能力。

　　对川普未能与盟友在中国问题上合作，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拜登(Joe Biden)的批评尤其激烈，拜登的顾问已经释出信号，他将不再阻止对WTO上诉机构的任命。

　　然而，越来越多的议员（包括民主党人）和贸易专家承认，此前试图通过接触来改变中国的政策并没有奏效。川普的行动可能会让美国的盟友更愿意在中国问题上与美国合作，而非相反。也许，对莱特希泽应对中国的方法最有力的辩护是，它打破了现状。他说：“情况很复杂这个事实并不是不尝试去做的理由。即使系统中出现一些额外的低效率情况，它仍然是值得的，因为我们过去的方法绝对是疯狂的。它注定会失败。”

　　他还表示：“唯一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人是川普总统，如果能让我们走向更好的地方，他不介意造成一点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