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人大麻种植点如何突然在美国小镇遍地开花

随着大麻在许多州合法化，美国各地出现了华人经营的大麻农场，尽管有些是由拥有商业种植许可证的投资者团体经营，但无证种植也在激增。

这是一座位于95号州际公路(Interstate 95)旁、有着3,000人口的小镇，一张天文数字般的电费账单最先透露出，镇上一个曾是养鸡场的地方正发生不寻常的事。

一家在马萨诸塞州注册的建筑公司于2021年买下了这处共占地5.5英亩的物业。但建筑设备并未进场，倒是冒出了新电线杆。

2022年12月，这里的电费从一年前的每月600美元猛增至将近7,000美元。

州和地方官员认定，位于卡梅尔的这处物业是缅因州境内由华人网络运营的众多未经许可的大麻种植点之一。

据法院文件，该案中的一名被告告诉警方，从95号州际公路的130号出口到244号出口跨越100多英里这段距离，“华人都在种大麻”。

卡梅尔的一处房产被当局认定为一家由华人组织经营的无证大麻种植企业的所在地。图片来源：LIYAN QI/THE WALL STREET JOURNAL

记者无法联系到被告置评。

随着大麻在许多州合法化，美国各地出现了华人经营的大麻农场，有些是由拥有商业种植许可证的投资者团体经营。但是，正如非法大麻商店激增一样，无证种植也在激增。

非法种植大麻，无论规模大小，在美国都不是什么新鲜事。缅因州一位现已获得许可证的种植者说：“我们一度都是非法的。”

最近几个月，华人的大麻种植活动引起了特别关注，尤其是来自保守派新闻网站的报道。美国多个州的执法官员表示，虽然一些大规模的非法种植活动与墨西哥贩毒集团和其他国际网络有关，但大量非法种植活动是由中国的跨国犯罪组织经营的。

俄克拉荷马州缉毒局发言人Mark Woodward说，自2020年底以来，俄克拉荷马州已经关闭了近1,000个大麻农场，其中的约80%至90%与中国有组织犯罪团伙有关。他说：“这是一种公开的全现金交易，需要购买大量土地。”

美国南部和西部各州的打击行动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此类种植活动会在缅因州突然遍地开花。

保守派新闻机构《每日来电新闻基金会》(Daily Caller News Foundation)在8月份援引美国国土安全部(Department of Homeland Security)的一份备忘录报道称，执法机构已在缅因州发现了270处疑似被华人用于非法种植大麻的地产。国土安全部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缅因州执法官员没有透露该州疑似华人大麻种植活动的数量。法庭文件显示，卡梅尔还有两处地产涉嫌无证种植大麻，缅因州正在单独立案起诉另外两名华裔嫌疑人。

“我相信他们正在寻找他们能找到的最偏远、最不受监管的地方，”缅因州的一位官员称。

缅因州官员称，他们于6月在缅因州卡梅尔的一处地产查获了约3,400株大麻植物和111磅加工过的大麻。图片来源：PENOBSCOT COUNTY SHERIFF’S OFFICE

新移民

律师Aaron Halegua表示，华人经营的大麻农场通常严重依赖中国移民，其工作条件显示出人口贩运和强迫劳动的特征。他是那些说自己在大麻产业中受到了剥削的华裔工人的代理律师 。

据那些称他们正在配合调查的工人们透露，在新墨西哥州，州检察官正在调查一家有执照的大麻农场，该农场涉嫌克扣工资和贩运人口。

一名工人表示，他是在3月逃离中国的，此前他所在的一个地下教会被镇压。他说，他历经艰险，穿越中美洲来到美国，先是在纽约市找到一份餐馆里的工作。当一家职业介绍所承诺他在新墨西哥州从事一份做草药工作日薪可赚到150美元时，他花600多美元在8月初坐上了飞往阿尔伯克基的航班。

当时一位中国经理到机场接他。刚到农场不久，他就开始担心情况有些不对劲。工人们吃的是冷水泡方便面，睡的是硬木板。有些人说他们没有拿到工资。他和其他工人说，他到农场几天后，两架无人机和一架直升机降落在农场，执法人员用普通话宣布了突查行动。

另一名在7月份穿过美国南部边境来到美国的工人说：“他们不把我们当人看。”他说，工人们不准离开农场，而且没有汽车根本无法逃跑。

州检察官办公室的发言人表示，该办公室正在调查位于新墨西哥州埃斯坦西亚的一个农场，该农场距离阿尔伯克基约一小时车程。她以调查仍在继续为由，拒绝提供更多信息。

一些工人说，他们是看到网上的招聘广告才应聘的。一个针对中文使用者的网站以 “农场和种植”、“种草”或 “插花 ”为标题提供俄克拉何马州的工作机会。其中一些广告写明工作地点在大麻农场。

利润丰厚的市场

默塞德县治安官办公室的Raymond Framstad中尉说，在加利福尼亚州，中国网络已经抓住了大麻种植黑市这个利润丰厚的机会。他已经调查了20多起涉及中国无许可证经营的案件。

10月份，当局关闭了俄克拉荷马市附近一个据说由华人经营的业务。图片来源：OKLAHOMA BUREAU OF NARCOTICS

他说，许多中国网络拥有足够的设备，可以在几个大型住宅区开展业务。他说，他们找到自己想要的房子，装好设备，在警方打击前一年或更长时间内种植大麻，然后把房子修整好并卖出去，赚个差价。Framstad是治安官办公室大麻执法小组的负责人。他说，一个住宅黑市种植基地一年可以收获多达六次大麻，根据规模大小，每年可以带来几百万美元的利润。

执法官员说，即使华人经营的种植业务有许可证，有时也会出现非法活动，比如跨州大麻交易（根据联邦法律，这是非法的）、洗钱或人口贩运。

根据俄克拉荷马州缉毒局(Oklahoma Narcotics Bureau)的一则社交媒体帖子，该州以贩卖人口的罪名起诉了两名中国男子，指控他们在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期间，在俄克拉荷马市经营一家妓院，贩卖了约12名妇女。

这则帖子称，从调查中获得的证据显示，该妓院的许多客户都是商业大麻农场的经理和管理人员。记者目前还无法联系到这些人对此发表评论。

在几次对俄克拉荷马州大麻种植业务进行调查后，该州已开始控制种植许可证的批准。

Woodward说，仍有效的种植许可证数量从2021年的约9,400份降至今年到目前为止的3,200份。去年递交的申请中只有一半获得批准。

他表示：“我们真正改变了环境，不再是狂野西部。”

在缅因州，成年人只能种植少量大麻供个人使用。部分城市也将商业种植合法化。卡梅尔不在其中。

据法庭记录，缅因州的华人种植户利用95号州际公路将大麻运往南方，比如波士顿和纽约市。有执照的种植者已经向政府机构施压，要求取缔无执照的种植活动，因为非法种植令他们难以与之竞争。

缅因州的共和党参议员Susan Collins在11月16日与美国缉毒局(Drug Enforcement Administration)局长Anne Milgram会面，就联邦机构在缅因州解决华人非法种植业务和其他毒品相关问题的行动进行了讨论。根据Collins办公室的一份声明，她说：“我们必须禁止这些涌入我们缅因州并渗透到我们农村社区的犯罪企业。”

纽黑文大学(University of New Haven)的高级讲师、联邦调查局退休特工Kenneth Gray说，虽然执行当地的大麻法律主要属于州内管辖事务，但联邦机构也会有意参与调查，他们认为跨国组织犯罪活动是一个潜在的国家安全问题。

最近一个下午，卡梅尔的居民们正在吹树叶，摆放节日装饰品。但自6月份的大麻突查行动以来，不安的情绪一直挥之不去。卡梅尔的一位店主说：“我们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都很惊讶。”“在这里，你真的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大约20英里外，在班戈附近一家销售大麻种植用品的商店里，一位顾客正在给八个银色罐子里加注种植大麻植物所需的二氧化碳。在收银台旁，商店的政策用中英文显示。

经营这家商店的公司没有回应关于中国顾客数量是否增加的置评请求。